第8章 低级Alpha
最近的超市在一公里外的alpha活动区，超市门前有处篮球场，池遥和解意到那儿的时候正有两队人在打篮球，除了场上的球员，场下还有十来个替补队员和观众，在围网一侧或站或坐。
宛如猛兽对猎物的存在有着敏锐的感知，池遥和解意从绿化林的人行道踏出来的一瞬间，十数颗脑袋不约而同扭转过来，阳刚硬朗的面庞好似被日复一日的训练刻上脸谱，带着如出一辙的肃穆表情，然而聚焦在omega身上的目光却是各异。
戏谑的，兴奋的，渴望的。
原本喝彩的人放下了捧在嘴边的手，喝水的人松开捏得空瘪的塑料瓶，更甚者，场上的人忘了去争抢那颗球。他们沉默地转动头颅，眼睛直勾勾盯着走近的两人，视线悄无声息地移动。一时间几乎听不见嘈杂的人声，只余那颗篮球被团在一只大掌里，缓慢而规律地碰撞地面。
“嘭”、“嘭”、“嘭”……
初夏的黄昏里，这片地方格外燥热与潮湿，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味道，不仅是汗味，还有股说不明白的、从人体里散发出的气味，好像会黏附在人身上。那不是信息素，池遥并不能闻到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更像是他们直白的眼神所暴露的内心欲望如有实质地变成一种嗅觉与触觉。
池遥察觉到解意安静下来，身上散发出冷厉的气场，步伐越发地快。她脚下微顿，稍稍落在他后面，而后绕过他的背部，朝左侧迈出一步，站到他的左手边。
解意余光里看见右侧的人换到左侧，立刻明白她的用意，想都没想伸手搭上池遥的两肩，将人轻轻推回右边，长腿一迈又恢复原来的位置。
“你不用帮我挡，我早就习惯了。”他绷着脸，鼻间发出一声轻蔑厌恶的嗤笑，“一帮低级alpha。”
和他们的精神力等级一样低级，日常训练都够不上他的测试。
“噗嗤——”
“哈哈哈哈！”
“……”
两人的你推我让仿佛往水中扔了一把鱼食，平静无波的水面忽然炸出一群争抢的食肉鱼，引得一阵骚动，激起澎湃的水花。
那些凝视的alpha看出两人交换位置的用意，并没有为自己冒犯他人而觉羞愧，相反，仿佛被omega和beta的恐惧取悦，他们开怀地大笑，或用露骨的眼神交流，或掩着嘴低声议论。
显然军区做了规定，alpha不能对omega测试员做出骚扰行为，他们游刃有余地踩在违规边缘，满足自己，又规避惩罚。
渐响的人声盖住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在众人忽视的角落，一只大掌扭腕一投，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而后——
“哐！”
篮球撞在篮筐上，精准反弹出四米高的围网，直直落在beta与omega通行的路上，拦住两人去路。
“诶诶诶！你这家伙手臭的，吓着人怎么办～”
“故意的吧！小心被投诉哦～”
“哈哈哈哈！”
七嘴八舌的调侃与哄笑里，投球的alpha推搡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球友，慢条斯理地咧嘴笑:“别瞎说，我哪里故意了。”
“还不快去跟人家道歉～”
“快去，快啊，人家都要走了！”
池遥撤开挡在解意身前的手，眼里浸着寒意，那颗擦着他们两人而过的篮球悠悠滚进花坛里。
“垃圾alpha。”解意骂出一句脏话，恶狠狠瞪向球场上那一堆腐臭的人，浑身释放出愤怒的信号，像一只炸毛的猫。
“走吧。”池遥搭上他的手臂，安抚地拍一拍，拉着他快步往超市方向去。
“两位！”魁梧的身影忙不迭窜到两人面前，似一堵墙挡住去路，他驼下背，两掌合拢做出抱歉的姿态，嬉皮笑脸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球技不精，手一滑差点伤到你们。”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往解意身上瞟。
池遥与解意皆是高挑身形，但面前的alpha将近两米，一身精悍的肌肉，一个人足以将他们两人拦住，浓郁的体味呛得人无法自如呼吸。
池遥迈出一步挡在解意面前，拉开他与alpha的距离，眸光微冷:“没事。我们赶时间，麻烦让下路。”
alpha眼里浮起一抹怒意，又很快隐去，露出个惊讶表情:“哟！听说我们军区最近来了一位beta医生，就是您吧！”
他扭回头朝趴在围网上看热闹alpha招呼:“兄弟们，咱们运气真好，竟然见着真人了！”
“哈哈哈哈还真是！全军区唯一的beta让咱们见着了！真稀奇！”围观的alpha趴在围网上，跟他一唱一和打配合。
他们显然早就看出她是beta，现在又装模作样拿她取乐，池遥脸上彻底沉下来:“让开。”
“哎呀，都是我的错！才见第一面就留下坏印象了不是？这可怎么才好？我得赔礼道歉才行，不如我请你们……”
“滚。”站在池遥身后的omega冷冰冰吐出一个字。
赔笑的alpha脸上一僵，颊边的肉一抽一抽地跳动，没说完的话被咽回喉咙，他越过池遥瞪向她身后的人，眼神狠得像要嗜血。
池遥紧紧盯着他，身体紧绷起来，自然垂落的双手握成拳，做出防御准备。
“魏攀。”解意从她身后站出来，唇边带着抹泰然的冷笑，他腕上的光脑投映出一方光影屏幕，上面显示着这位alpha的照片与个人信息。
被点名的alpha浑身一凛，狂暴的气场瞬间萎靡，像只垂下尾巴的丧气狼。
“军区第八支队第二十七组列兵魏攀，男，28岁，b级alpha，直属长官廖莹。”解意用一副意定神闲的懒散嗓音念出他的基本信息，还着重点出他上级的名字。
围网前看热闹的人住了嘴，大眼瞪小眼，生怕火上浇油。
魏攀如芒在背，嘴上还在狡辩:“我真不是故意的，打球本来就会有失误，手一滑球就飞了嘛，如果因为这种事投诉我，我多冤枉啊，大家都不容易，体谅体谅行不行？”
解意嗤一声:“不是故意？”
“真不是故意，不信你问他们。”魏攀朝身后那帮人偏了偏脸。
立马有人帮腔:“我作证，他不是故意的，刚才是我拦球撞了他，球才飞出去的。”
“对啊，他就是正常打球失误，不是故意伤害，你不能仗着军区给你们omega测试员优待就冤枉人啊。”
“平常可以让着你们，别拿投诉这种事威胁人！”
有人壮势，魏攀的腰板也硬起来:“真没想伤害你们，你要投诉就投诉吧，我会去向上级申诉，公道自在人心。”
“谁说我要投诉你故意伤害。”解意眼里笑意加深，慢悠悠地抬起一根手指遮住鼻孔，皱眉道:“我要投诉你刚刚对我释放了信息素。”
魏攀难以置信地瞪起眼睛:“放屁！老子没有！”
在军区私自释放信息素是顶级大忌，一旦出事，轻则引起斗殴，重责引起alpha暴走。
他慌张地转头往身后看，可那些alpha与他隔了五六米，如果解意控诉他释放了微量信息素，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能闻到，无法为他作证。
“你……你污蔑我！”他瞳孔震颤，健壮的胸肌随着喘气一起一伏。
解意无辜地耸耸肩:“可我就是闻到了。”
“你胡说！”魏攀慌不择路地看向池遥，那意思是他根本没有释放信息素，她要是做假证，就会违法。
池遥无能为力地眨眨眼睛，语气平和而礼貌:“抱歉，我闻不到信息素。”
“你！……”他忘了这一茬，急得脸涨红，全然乱了阵脚。
“哈哈哈哈哈！”解意笑得开怀，把他们取乐的话如数奉还，“运气真好，全军区唯一的beta让你见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魏攀紧咬着牙，全身肌肉虬起，极力压抑暴怒的情绪。
“不是说了吗？”解意收敛脸上的笑，两手插兜看着他，冷冷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