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新的一周来临，红石科技深南投资部，樊恺办公室中。时近八月盛夏，屋中有些热，樊恺却浑然不觉，电脑背景光线照射到他脸上，因而他面色看起来有些异常地发蓝。
办公桌上摊着几十分打印出来的资料，全都是爱游传媒在其新开设的政经专栏上发表的文章。樊恺挑挑选选，将荣捷主笔或者责编的文章挑选出来，一份份地仔细阅读，不知不觉已耗费整个上午。
樊恺放下手中资料，向后靠在椅背上，中指掐揉眉心。严佑兰那天无意中的话语引起了樊恺注意，她说这些文章对能源领域的问题研究得相当透彻，她还说文章的作者，也就是荣捷，背后一定有个强大的技术支持团队。樊恺对母亲的感情很淡，但樊恺信任母亲的专业和直觉。
因为太过专注，樊恺略感疲乏，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他完全没有饿的感觉。通读爱游所有文章后，樊恺确实感觉对相关问题清晰了许多，但同时，又有另一团迷雾涌入脑中。
——樊恺觉得自己应该是遗漏了点什么细节，但他仔细梳理了遍他在文中划定下来的所有关键性问题，又好像没有什么。
不知怎地，樊恺总举得这些文章中，或者是某种思想，或者是某种观点，甚至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只言片语，都熟悉得可怕，但樊恺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以往并没有关注过荣捷，而爱游传媒的这个专栏也是新开辟的，那么自己到底在哪里接触过这些观点，或者说是言语的呢？
砰地一声，办公室门打开，打断了樊恺思路。绅仲正风风火火闯进来，将一大叠文件啪地贯在樊恺桌子上，然后毫不客气拎了只椅子，大马金刀坐在樊恺对面。
“樊部长，你是真不打算签这份trs合约了吗？”绅仲正叠起长腿，与眼神还有些闪烁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樊恺对峙。
“今天一早，我去参加了行业内信息交流与沟通会议，到现在才回来。”绅仲正开门见山说。
樊恺点点头，他早知道这个会议，由业内几个重量级投资公司组织开展，目的在于加强业内沟通，对投资圈内前沿问题进行重点讨论，达成行业共识，加强行业预期。樊恺个人喜欢单打独斗，并不是特别喜欢参加这类会议。
“你知道大家全场都在讨论什么吗？”绅仲正有些激动地问。
樊恺微微点头，简单说了两字，“能源！”
“是的，就是这个，所有人都在围绕能源或者相关领域话题进行讨论。而且大家的观点惊人的一致：能源周期本身面临新一轮调整，不是小的调整，而是大的调整。十年的互联网发展，已经大大挤压实体经济的发展，现在流量经济已经走到天花板，失去调整空间，实体经济在这十年间被压制的弊端将会暴露并且扩大化，这其中，能源短缺将首当其冲。虽然各国目前都在竭力压制和回避这个问题，但只要是稍微懂点金融的人就知道，风险只能暂时压制和分散，永远不可能消散。该爆发的一定会爆发。”
“能源短缺的黑天鹅，终于要来了。……”
绅仲正语速极快，将会议的内容简明扼要告诉樊恺，又说道：“现在，能源板块几只领头股票已经出现异动，有大笔资金在不断进出。这说明，那些手里握着大把资金的家伙不仅在说，很可能已经开始真刀实枪开干了。就我所知，夸克基金，还有好几只重量级投资基金，都已经开始布局能源板块。樊恺，你真的现在还坐得住吗？”
樊恺双手交握胸前，目光如水，看着绅仲正，没有说话。
绅仲正忍不住了，啪地一声，将桌上其中一份文件拿起摔在樊恺面前，“咱们就是不进去分一杯羹，也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樊恺转动眼珠，看向桌面。曳子桑那份与深南的trs合同草稿，散落在面前，里面的内容樊恺曾草草看过一遍，当时因为实在不相信曳子桑为人，就将其搁置到一边。
“咱们就简单做个对冲，随便赚个服务费不好吗？你不是也说过，这份合约咱们操作恰当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吗？”
樊恺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绅仲正又将抢过话头继续嚷嚷：“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想说你就是个副部长，我要想干完全可以拍板自己干对吧？”
樊恺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今天，绅仲正是打定主意要把他所有出路全部堵死。
“可你是投资部的风投主管呀，樊恺。”绅仲正用几乎有些悲呛的语气对樊恺说道：“红石高层非常看重你，才将咱们深南投资如此重要的责任交到你手上，我不能因为职务高就绕开你的监管，而你樊恺，也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就将这份合约置之不理呀！”
“樊恺呀！”绅仲正语重心长地说：“你对公司所有合约与盈利计划，不管签不签字，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樊恺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要不，他签字认可这份协议，要不，他必须提出能够反对这份协议的实质性理由。
樊恺十指交叉，轻碰下颏，望着桌子上散乱的文件，好一会儿，才像从某种思维桎梏中解脱出来。他坐起，郑重答应旁边已经急成热锅蚂蚁的绅仲正说：“部长，我答应你，尽快给你最终回复。”
“具体时间！”绅仲正不耐地挥挥手，说：“曳子桑那边已经等不得了，他要我下周务必给他回复，否则，就撤销和深南的这份协议。”
樊恺点点头，回道：“那就下周，我给你最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