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果然,今天曳子桑投资买下的菜,加上樊恺过硬的厨艺,两人晚上收获了顿丰富且创意十足的晚餐。樊恺利用曳子桑买下的食材,做出许多别出心裁的小吃。
红豆加红色玫瑰碾碎混合做成的馅儿,再加少许红酒调味蒸出来的玫瑰饼,满屋子都是红色玫瑰的味道。还有奇特口感味道的沙拉、形状别致晶莹剔透的虾饺,这些都让曳子桑立刻胃口大开。
因为曳子桑事先和樊恺说好要喝酒,樊恺还爆炒好几个下酒菜,曳子桑喜欢吃的羊肝,樊恺喜欢吃的蟹肉,满满地摆下一桌子。樊恺还用曳子桑买的松茸与花菇,炖了个鸡汤。这在以前,樊恺是绝对不会做的,今天被曳子桑胡乱买了一圈,反而触发灵感,做下来味道居然很不错,汤喝起来鲜得直掉眉毛。
“生日快乐!”曳子桑和樊恺轻轻碰了下杯,然后都一口干掉。
今天,曳子桑准备了两种红酒、两种白酒,两人就着刚出炉的热菜甜品,开始慢慢吃喝起来。樊恺平时不好喝酒,今天倒是半分不矫情,曳子桑先给他倒了杯红的,他两口给喝干了。曳子桑又给他倒了点白酒,兑着下酒菜你一口我一口地又喝下去几杯。
曳子桑本就打定主意要灌樊恺,一向对自己酒量颇为自信的他合计着对付个平时并不嗜酒的樊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曳子桑左一杯右一杯,红一杯白一杯地花式劝樊恺喝酒,一心就想看看喝醉了酒的樊恺会变成什么模样。
到最后,两人都喝得有些多。然而,樊恺和曳子桑两人喝多了的表现却截然不同,曳子桑是酒喝得越多话越多,樊恺是酒喝得越多话越少。最后两人间的情形就是:曳子桑拉着樊恺不停地说,樊恺闷着脑袋来者不拒地喝,喝到后面,甚至连说出个字儿都很困难。
曳子桑告诉樊恺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说他小时候,就是那福利院里的孩子王,带着帮半大小子翻墙爬树,打架惹事儿什么都干过。有次淘气被福利院院长狠揍了一顿,当天就翻墙逃出福利院,跑到当地政府机关把院长给告了。结果就是院长被当地福利机构和教育部的官员约谈教育,福利院还因此被狠狠罚了笔钱。
具体怎么罚的曳子桑已经记不清细节了,只记得有个干部模样的人摸着曳子桑头说:“你呀!等你长大就明白你们院长不容易了。”
曳子桑还告诉樊恺他名字的来源。大学毕业工作后的曳子桑,不知怎地就突然开窍,下定决心认真工作拼命赚钱。那时候,曳子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自己改名,原来那名字不好,俗气还绕口。曳子桑先是为自己弄了个很不常见的姓,还取了个谐音“叶子上”的名。这个琢磨了很久才定下来的名字,果然为曳子桑未来的人际交往带来不少隐形的机会。
本就长相出众的曳子桑,再加上这个奇特好记的名字,让许多初次见面的人都对他印象颇深。如果对方表现出点点感兴趣的模样,曳子桑就会立刻递上自己的名片,甚至会亲昵地在对方手心中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划。
“要记住!”曳子桑打着酒嗝又给对面樊恺满上一杯酒,说道:“人际关系中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在第一时间找到饱满又相对安全的话题。”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干完了两瓶红的一瓶白的。但樊恺到底喝到了什么程度?曳子桑还有点把握不准。曳子桑表面上放纵着酒力,内心却因为有鬼而奇特地清醒,这可是他多年来驰骋各种社交场合练下的本事。他借着酒劲,靠近去抚摸樊恺的脸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屋里暖烘烘的,喝了那么多酒的樊恺还是给人硬邦邦的感觉,甚至还有越喝越僵硬的趋势。
对于曳子桑的轻薄,樊恺没有太多迎合,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机械地拿起桌上盘子里的玫瑰饼,小口小口地啃。
看来还是不够放松曳子桑用红酒掺着白酒,再兑上点柠檬味的汽水,笑着说这是他独家定制的曳式鸡尾酒,亲自给喂到樊恺嘴边。
樊恺喝了口,曳子桑笑着问他:“好喝吗?”
樊恺卡顿摇头,半天才说出三个字:“不好喝。”
废话,当然不好喝,那还用说?曳子桑愤愤不平,手下使劲把酒杯对着樊恺嘴斜了下。樊恺也不再拒绝,一口给喝干。
看来是还有点量。曳子桑又调了杯鸡尾酒。樊恺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合着酒吃玫瑰饼,酒喝得越多,饼吃得也越多。
……
曳子桑右肘搭在樊恺肩上,心中琢磨着这也该差不多了。于是就双眼迷离看着樊恺,微笑着问他:“樊恺,我问你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樊恺突然间呛咳不已,好像是被一口玫瑰饼给噎着了。曳子桑赶紧扶住他,又拿桌子上掺了酒的饮料给他冲,樊恺这才舒缓过来。
“你喜欢我吗?樊恺。”曳子桑笑眯眯地追问。他喝多了酒,眼底水光潋滟,双颊嘴唇绯红得艳丽。
樊恺看着他点头,老老实实回答:“喜欢。”
曳子桑有点得意,上手去揉捏樊恺脖颈,就像抚摸自家猫一般。樊恺的皮肤手感很好,健康又顺滑。不过,脖颈这地方还是太硬,感觉梗在那儿像台机器一样,半点没有放松的样子。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关于这个问题,曳子桑早想问了,今天终于借着酒劲问出了口。
曳子桑经常回忆和樊恺的交往,过程非常清晰开头却极其混乱。记忆中樊恺怎么好像一下就来到他身边,并且突然就提出要和他建立某种非同一般的关系。
“我,……”樊恺欲言又止,然后转头看着曳子桑,一本正经地说:“你醉了?”
曳子桑自己能感觉到,他已经喝到量了。身体摄入过多酒精后的表现就是:反应渐渐迟钝,眼前人影晃荡,但脑子不会晕,还越来越清醒。
“我没喝多,”曳子桑不干,拉住樊恺胳膊摇晃,发痴耍赖的逼问樊恺,“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还有,你喜欢我什么?”
“你醉了!”樊恺还在重复那句话。
“你不告诉我,我就罚你喝,……,喝酒。”
樊恺喝着曳子桑递到嘴边的酒,身体被曳子桑摇得直晃,最终还是稳坐在椅子上没有倒下。此时,就连曳子桑也不得不佩服樊恺,这人要不就是酒量确实好,要不就是意志力极其强大。
……
曳子桑终于遭不住了,一阵反胃,就要呕吐出来。樊恺看他不对,赶紧扶他起来,两人摇晃着互相搀扶地向卫生间跑。
曳子桑吐得天昏地暗,樊恺始终照顾在他身侧,给他捶背,吐完又递上清水让他漱口。
曳子桑拿着水杯,有气无力靠在马桶上,某种沮丧感油然升上心头。
今天本来还想能干点什么,看来能把持住不失态就不错了。
樊恺在曳子桑身边半点不乱,不停地忙碌,他先是要曳子桑凉水漱口,然后又递给他杯热茶给他解酒。最后又递上热毛巾为曳子桑清洁整理。
曳子桑被眼前樊恺的人影晃得发晕,站起身来摇晃着就向外走,他想回家,想一个人待会儿。
樊恺在曳子桑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把他送回隔壁家中然后离开。当听见樊恺离开后砰的关门声,曳子桑突然浑身放松。直到现在,他的头脑都保持着清醒,但同时又觉得灰心丧气。就是那种,开始计划了个大的,最后啥都没有还把自己搭进去那种感觉,今天晚上真是意料之外地乱。
曳子桑翻了个身,蜷起身来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个严严实实。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
半夜大约三四点,曳子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迷迷糊糊中他接通电话。
“曳子桑!”话筒中传来樊恺的声音,曳子桑突然间就清醒过来。
昨晚上睡得仓促,卧室里连窗帘都没拉,外面一轮明月挂在半空,周围月华灼灼,透过窗户照进屋中,斜斜铺在曳子桑半边床上。
樊恺醉了,曳子桑凭借自己无比丰富的经验判断。是的,樊恺喝酒是后反劲,现在才开始醉,而且醉得一塌糊涂,说了比平常多得多的话。
“曳子桑,我想问你件事情。”
“你说!”曳子桑尽量让自己声音配合这夜色的气氛,听起来温柔而幽远。
“你是不是有抑郁症!曳子桑?”
“抑郁症?”曳子桑怔在床头。
“是呀,你怎么能不害怕呢曳子桑?那天下雪,你一个人站在四层楼高的露台围栏上,另一面就是黑洞洞的无底深渊,稍不小心就会掉落下去,但是你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所以我想问你是不是有抑郁症呀?”
“那天夜里,雪花飘落,你浑身上下都粘了层亮晶晶的东西,像钻石又像天上的星,那时候的曳子桑真的很美!你能想象吗?突然之间的化茧成蝶然后很快又将零落成泥,死亡与生存之间,原来能迸发出那样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还有性感。曳子桑你知道吗?那时的曳子桑,连死神都会在他面前跪下。”
曳子桑拿着话筒完全惊呆在哪里,他说不出一句话,而且,话筒那头的樊恺似乎也无意于与他对白。
他只是在倾诉,对着话筒不停地倾诉着自己的内心。
“曳子桑你知道吗?那天下雪,我同时看见了两个曳子桑,一个脆弱得即将死去的曳子桑,一个将死亡踩在脚下的曳子桑。他就像,像那凛冬寒风中,树枝上最后留下的那片落叶,摇摇欲坠但却无所畏惧,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曳子桑:……
“那天下雪,我看到最本质的曳子桑,看到了最漂亮的曳子桑。曳子桑,曳子桑……”樊恺在话筒中直着嗓子唤。
“啊!我在……”曳子桑本能答应。
“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我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喜欢你的。你知道吗曳子桑?那天下雪,曳子桑他,他就像个处子,向我献出了他的第一次,我看见了谁也没看过的曳子桑,我把他藏起来直到现在。因为我知道,我必须负责,必须对曳子桑负责,对他的以后负起全部责任,我会负责的,你放心,你放心吧,……”
“我不会让他跳下去,我一定不会让他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