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今天，是樊恺的28岁生日。曳子桑老早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情，他想好好替樊恺过个生日？虽然樊恺本人是半点不介意的样子。
曳子桑想送给樊恺个礼物，但又不知送些什么好。樊恺和他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不太一样。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和樊恺在一起待久了，曳子桑反而越来越琢磨不定樊恺。樊恺这人，有时候严肃刻板得过头，有时候又敏感聪颖得可怕。譬如，曳子桑只要和樊恺对视时间稍长，就会不自觉地躲开对方目光。他看不得樊恺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会不由自主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眼前这人给吞吃入腹。
索性，还是按照最安全的模式进行？像普通情侣那样，他和樊恺去买点菜，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对了，喝酒，今天一定要喝酒。喝醉就好办了，喝醉就什么都不怕了，说不定还可以做点坏事。
曳子桑思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做点什么坏事呢？迄今为止，樊恺和曳子桑间最大的越界，就是那天在工作间里樊恺突然将他扑倒。这之后，两人始终保持着恰当而舒适的距离，顶多有时候气氛到了拥抱一下，然后就再无其他。
曳子桑没弄过男人，不过他曳子桑是个泛爱主义者，对于所有美好的事物向来都来者不拒。樊恺的身体年轻又美好，如果真要……，曳子桑觉得自己完全能够接受。
樊恺刚下班，曳子桑就力邀樊恺同去附近超市买菜，樊恺当然欣然同往。
要在平常，家中厨房的活儿那都是被樊恺一力承包，从买菜到端上餐桌，樊恺自己就能做得井然有序，而且乐在其中。不过，今天樊恺生日，曳子桑觉得自己也该出份力，他又不会做菜，只好和樊恺约定：今天超市买菜必须自己买单，多少是那么个意思，樊恺只需推着购物车在旁陪着他就好。
两人来到附近那家最贵的超市，进去就开始选购。曳子桑基本没什么生活常识，看见什么觉得顺眼就往身旁的樊式购物车里塞。
三文鱼看着不错，挺新鲜，来上一整块。
曳子桑喜欢吃牛肉，上好的雪花和牛要了好几磅。
还有樊恺喜欢的红茶，得多拿几袋。旁边这个泡茶的杯子看着也挺好，顺带也被曳子桑也放进购物车里。
这是什么东西？曳子桑好奇地从货架上拿着个包装盒看。樊恺告诉曳子桑那是种高加索调料，相当于当地的辣椒。曳子桑点点头，顺手就把东西扔进购物车。
……
身旁樊恺不淡定了。
“你想吃什么？想要怎么弄？”樊恺轻声在曳子桑旁边问道：“我们要先定个计划，然后按需购买，不要浪费。”
曳子桑莫名其妙，指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说：“就吃这些呀。”
“这些够我们吃好几天。再说，做菜要注意搭配，浓淡相宜。配菜也有很多讲究，譬如前菜要开胃，中间主菜要荤素搭配才不腻，餐后最好再来道餐后甜品，那样能增加就餐的满足感。”
“你这样没法做的，有些买得太多了，有些必须的配菜还没买。”
……
曳子桑被樊恺给念叨烦了，索性停下来，望着樊恺。樊恺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你那是消费主导型买菜，需要什么才买什么。我这叫投资主导型买菜，反正我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回去拣需要的再用。我告诉你樊恺，别看这样浪费，可也有意外的好处。”
樊恺问：“什么好处？”
“会帮你摆脱掉脑中那些固定的菜谱，能激发你的想象，触发你的灵感。放心吧！樊恺，今天你做的菜保证好吃。”
樊恺满脸狐疑。
曳子桑坏笑着又开始往购物车里扔东西：“你的手艺，加上我的策略，绝对能够大获全胜。”
从超市出来后，天已经快黑了。樊恺慢条斯理地把购物车东西往后备箱里搬，曳子桑逛累了，就靠在车旁点了只烟，小憩会儿。
这超市地段不错，外表装潢也很华丽。眼前近处是一片红蓝霓虹，稍远点的高楼大厦灯光错落交织，然而更远处的天边，则是片灿烂的日暮余晖。
樊恺搬完东西，关上后备箱，来到曳子桑身边。
“累了吗？”樊恺问。
曳子桑摇摇头，却半点没有动弹的意思。
樊恺顺着曳子桑目光望去，离两人不远处，有个最多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却打扮得颇为成熟：披肩长发、日式短裙、怀中抱着一大束包装精致的玫瑰。
显然，这是个卖玫瑰的小女孩。不过，小女孩子并没有将两人看作潜在的买家，虽然曳子桑盯着她看了很久，姑娘却完全没有要过来兜售的意思。
曳子桑唤了好几声，小女孩才怯生生来到两人面前，看着曳子桑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样。
曳子桑看着她好笑，问：“卖花吗？”
小女孩点点头。
“那我叫你你不来？”
小女孩打量着曳子桑，又看看他身边的樊恺，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看什么看，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曳子桑呵斥小女孩。小女孩有点懵，瘪着嘴差点就要哭出来。
下一秒，曳子桑就指着身旁樊恺对小姑娘说：“机灵着点，眼前就是个大客户，知道吗？”
小女孩终于领悟，大眼珠子一转就把花束拿到樊恺面前，说：“大哥哥，你买花吗？买一只吧！随便挑随便选。那个哥哥想要呢！”
樊恺只好微笑，索性把面前那一大束花都接过来。付完钱后，小女孩连蹦带跳地跑了。
樊恺把花塞到汽车后座，曳子桑也钻进了副驾驶。
樊恺调整着安全带，看看后面的花，挑眉问曳子桑：“你真想要这花？”
曳子桑笑着不说话。
“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樊恺又说：“想帮她就帮她嘛？吓她干嘛！”
“好玩嘛！”曳子桑永远是那幅无所谓的模样。
樊恺启车，出库，带着大堆超市购买的东西和那束玫瑰离开超市。
车开了好一会儿，始终望着窗外的曳子桑突然开口，说道：“我想我们院长了，所以我才要你买花。”
樊恺手扶着方向盘唔了声，说：“想就回去看看，应该离这里不远吧？”
曳子桑嘴边飘过丝苦笑，摇摇头。
“经常回去吗？”樊恺问曳子桑。
“不，”曳子桑摇头，想了想后又说：“应该说，大学毕业后，我就再没回过那里。”
“忙的话，其实可以打个电话。其它人呢？也没联系过吗？”
“没有，都没有。”曳子桑眼神发飘，看着近处远处的大片灯光，“大学毕业后，我和那里就彻底断了联系，再没回去看过。”
“为什么？”樊恺问。
……
“大概是，越是怀念，越不愿回去吧！”
曳子桑很难描述这种情感，终其原因，是因为现在的曳子桑，再也不是原来的曳子桑，现在的曳子桑，长袖善舞人脉深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唯一无法面对的，也许就是那个过去的自己。
看见曳子桑不说话，樊恺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了话题。他摆头示意车后座的玫瑰，问曳子桑：“你打算拿那花怎么办？”
“送你了！”曳子桑恹恹地打不起精神。
“可那是我买的！”樊恺忍不住差点笑出声，他斜斜瞟了眼身旁，逗曳子桑玩。
曳子桑转过念来，心里也觉得好笑，于是顺着樊恺说：“那你想送给我吗？”
“你要吗？”樊恺问。
“我不喜欢，”曳子桑涎着脸坏笑，说：“我连自己给姑娘们送花都觉得很傻。”
樊恺认真思索了下，说：“那，我就把它给你做了吧，做成玫瑰饼。”
曳子桑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这个主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