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成亲
冯慧本以为已经与李重黎决裂,毕竟在她表露心意之时他人都急得咬人了。
不料几天后,万侯王清晨便拉起冯慧起床,庄严的洗漱打扮了一番。
万侯王穿蟒袍补褂带着冯慧来到乾清门东阶下,二人面北而跪,赞礼大臣面西站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万侯王之女冯氏,贤良淑德,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朕今将此女与景王作配,为景王妃,钦此。”
本不知所以被拉起床的冯慧猛得抬起头,瞌睡虫也没了大半,赐婚?景王,景王是谁?
赞礼大臣含笑看着呆滞的冯慧,返回神来的冯慧连忙对着他假笑了下。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侯王承旨,二人行三跪九叩礼后退出宫。
万侯王府的马车上。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冯慧仍是惊魂未定,不可置信的问道。
万侯王亦是不解的看着她,复又笑着说:“不是你和大殿下说好的?他那日花宴后便来找我向你求亲,说你们情投意合愿结秦晋之好。我原以为这是你们聊好的,怎么?不对吗?”
冯慧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还未好的伤,原来李重黎前些日子封王开府后向皇帝请求赐婚,摇摇头又点点头:“没事,是对的,对的很。”
回到家中,侯夫人迎上来也不看万侯王,拉着冯慧去了自己房中。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给你与大殿下赐婚,怎没一点风声?”侯夫人一脸愁容,她是觉得自己女儿配得上皇孙,可是并不想她真的入帝王之家,若说京城是泥潭,那深宫便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挣扎不得。
冯慧团起衣袖,想着,李重黎可靠点谱,她家可把身家压在他身上了。
次日。
李重黎穿戴蟒袍前往万侯府家,内大臣、散佚大臣、侍卫、护军等随行。到达大门,万侯王着蟒服迎于门外。
皇子下聘,十里红妆。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马匹六十匹,金茶筒一个,银茶筒两个,银盆子两个,驮甲二十副,玉器二十件,玉如意四柄,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以及名人字画,首饰、衣料、日用银器等,计有镶嵌东珠珊瑚金项圈一个、衔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嵌东珠二颗的金耳坠三对、金镯二对、金银纽扣各百颗、衔东珠的金领约和做各式袄褂被褥的貂皮、獭皮、狐皮数十张,绸缎一百匹,棉花三百斤,饭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若干。
赐万侯王黄金十两,白银七百两,狐皮朝服一件,薰貂帽一顶,金带环、手巾、荷包耳挖筒等配饰一份,备鞍马一匹。赐予侯夫人衔珍珠的金耳饰三对,狐皮袍一件,獭皮六张,雕玲珑鞍马一匹。分装于彩亭之内,由内务府大臣率领执事人等前去。
除此寻常之物外,还赠百花搬入冯慧院中,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不合时令的花也开了。
李重黎升堂拜,万侯王答三拜。以同样的礼节再见侯夫人。辞行时,万侯王将其送出大门外。
整日坐在院中的冯慧挠着头,看看这花看看那花,各有不同,一些名贵的花竟然也搬来,倒是上心了。
冯慧叉着腰嘴硬道:“哼,倒是会装腔作势。”
她虽不懂什么高雅的诗词歌赋,附庸风雅,可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自然而然就有。
冯慧拉着春文摆弄面前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
春文惊呼:“这是大花蕙兰,我从未见过这样多得颜色,红色黄色绿的,白色最多!”春文拉着冯慧看。
冯慧凑近看,仔细观察了番,“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有许多比这个好看的呢。”
“这花呀前些年呢,我曾陪夫人去宫中见过,是贡品,见过的最多的是黄色绿色,这白色我猜呀是新栽出来的,新鲜着呢,这花还名贵的很。”春文笑着说道。
“贡品,”冯慧看了一周,“这些花倒是让他下了不少功夫,得来不易,我们得好好养着。”
冯慧想着,李重黎前些日子封王开府,匆忙下居然还能腾出手准备这些,他果然还是很在乎万侯府。
聘礼已下,婚期定在下月十五。
侯夫人为冯慧筹办大婚嫁妆忙的昏天暗地,唯恐少了嫁妆叫王府的人看轻了她去,为她置办了许多身家。
而冯慧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整天窝在房里不知道干些什么。
她单靠万侯府刚在京城站立脚跟的势力,根本查不出什么来,靠着李重黎那边或许能得到些线索。而李重黎与万侯王结为姻亲,无疑在夺太子之位上多了筹码。两人互利共赢,她有什么好乐的,自然整天待在房里吃喝玩乐,享受最后一点闺房儿女的自由。
侯夫人实在看不下她整天无所事事的懒散样,拉着她上街出门挑选些衣布首饰。
“娘诶,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够多了,都够我在王府活几辈子了吧。”冯慧往嘴里塞了几个葡萄,不甚在乎的道。
侯夫人正头疼着,听着话不由得冷哼一声,“这些还不及我当年嫁给你爹的排场,你爹不给你准备,你娘替你好好置办,那些不够不够。”
冯慧张大嘴震惊的看向侯夫人,“娘,没看出来啊,您居然如此的骄奢淫逸。”
“哼,你懂什么,就你平日里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经过我手,精挑细选出来的。你娘我都怕你去王府打理不好,吃喝亏待了自己,回去后我还得教你些管家之事。”侯夫人拉着冯慧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又开始惆怅起来。
“他是皇子,必不会向你爹一般,身边啊只有娘一个人,你房中厚实才好御下啊,不然以后随便一人得宠就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冯慧怕她又开始念叨,连忙抱住她,假哭道:“呜呜呜,娘你真好,我们快些去铺子里厚实我的家底去吧。”
二人横扫了整条街,满载而归,其实单那下聘的东西就足够多了,只不过是侯夫人忧子过重,才稍微,稍微奢华了一点。
万侯府库房开了整整两间房来堆放她的嫁妆,数目之多令人咂舌。
而它们的主人,正正襟危坐的听侯夫人教导执掌中馈之理,什么管理家中的田产、账目,家里的日常开销,包括购买米面油盐等用具,以及家里工人、佣人的月钱等,
侯夫人这几天叫冯慧在旁边学着,她整天天不亮就被拉起来学这学那,这本是要日积月累的,可赐婚一事突然,只能赶鸭子上架。
而鸭子本人快熬不住了,原来当家主母这么累,咸鱼的人生即将结束,逝去的米虫生活一去不复返。
她痛心疾首的,当着她娘的面打起瞌睡。
次月十五,天还未亮便被叫醒,丫鬟们便开始为她洗漱装扮,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戴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一身红色,艳红艳红,喜气洋洋。
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新人。先期选取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妻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分别到万侯府与景王府敬侯,步军统领负责清理自侯府到王府的道路。
吉时降临,内监将彩轿陈于中堂。冯慧礼服出阁,随侍女官服侍上轿下帘。八名内监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女官随从,出大门骑马。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到景王府外,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
女官随轿到王府伺候王妃下轿,引王妃入府。随后举行合卺仪式,由等候在此的命妇负责。当日,王府张幕结彩,设宴六十席,羊四十五只,款待万侯府亲族人员。出席人员与礼仪程序与在王妃母家举行的订婚宴一般规格。
院外热热闹闹的,唯有爱看热闹的冯慧枯坐在新床上,头上挂满了金银珠宝叫她压弯了头,嘟囔着,美丽的负担,早知道就不带那么多了。
冯慧努力挺了挺背,朝外叫唤着:“春文!”
春文听到叫唤急忙推门进来,问道:“怎么了小…,不对,王妃?”
冯慧没法掀开红盖头,只能闷声说道:“他们何时才能结束呢,我的头支着好累呀。”
闻言,春文往外探去,不一会又回来:“外面差不多已经散去了,应该是快结束了。”
冯慧没法只能点点头,开始捶起后背,这一天下行程来,腰酸背疼。
果然如春文所说,外头传来吵闹声。
一声巨大的推门响声,将冯慧吓得一惊,只听那人带着酒气斥退下人,晃晃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不一会一柄玉如意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红盖头被缓慢挑起,那多日未见的人映入眼帘,他的酒量许是的确不佳,两眼涣散,双颊通红,一副醉迷的模样,不过还是俊俏的很。
待盖头被完全掀开,冯慧紧张的盯着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几下口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你…”
话还没说出来,李重黎含着笑两眼一黑倒在她的身上。可她那小身板哪撑得住那么大块头,整个人被撞倒在床上,好在床铺的还算柔软,不算太痛。
支撑了一整天行头的冯慧忽然躺下,整个身的骨头都躺酥了。正想就这样昏睡过去之际,李重黎动了动侧过头嘴唇擦过她的下巴,她浑身如过电般僵直住。
随后她猛的推开他,用衣袖用力地擦拭下巴,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干什么!她气愤的小心翼翼拍了拍他的脸解气。
“你是故意的吧!”冯慧凑近盯着他,李重黎仍睡得不动如山。
这么细看,他眉眼如画,放大般冲击她的心灵,算他长在她点上了,算了,就不和他计较了。
见他仍在酣睡,她还是忍不住踢了脚他,把他整个人搬到床上躺好,想着自己真是个好人。
她蹑手蹑脚的干完这些,才开始坐在梳妆台卸去头上的麻烦事。
待她处理完,已过去半个时辰。她忍住打哈欠,拿着剪刀正要闭着眼划下去,好痛!突然床上传来声敲打声,冯慧侧头李重黎手打在床沿,而手垂在那。
冯慧瞧着他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灵机一动,心下一定,拿着剪刀笑得十分邪恶,她迈着勾栏听曲的浪荡样向他走去。
快刀斩乱麻地往他指交刺了一剪刀,李重黎浑身如死鱼被敲了一榔头,弓着身颤了一下,冯慧心提到嗓子眼了,立马心虚的低下头用余光瞟过去,不过不一会他又睡过去了。
“呼,死酒鬼干嘛突然一动,吓死我了!”冯慧狠狠捏住他的手指,丝毫没有刺了人一剪刀的愧疚感。
经年摸兵器的手皮糙肉厚,刚刚那一划不过是手指破了些皮,不过也好歹算是有些血,趁血还没干赶紧往喜帕上擦了擦,看着帕子上的血迹,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床台边一丢。做完一切,漫不经心的开始打起哈欠。
“我可真是个机灵鬼,你可得感谢我,百忙之中还帮你打圆场,哼!”冯慧忍辱负重的将李重黎往里推了推,她又将几个枕头摆在中间,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界,她不过只睡了一小边,侧个身便有可能掉下去,忍不住叹气道:“我还真是可怜,都没这么委屈的睡过觉呢。”
向来睡眠质量极好的冯慧,又因板正的挺立一整天,不过才刚刚躺下,便打起了小呼噜,四仰八叉的昏睡过去。
昏睡过去的她,自然也就看不见枕边人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明亮月光,用刚刚被刮伤的指尖摸了摸唇边,盯着她傻笑。
“你真是个机灵鬼。”李重黎将手轻轻贴在她脸边划到唇边按了下,叹息一声,随后将中间的枕头悉数往下丢,将她往里揽了揽。
笑话,他又不是君子,为什么要行君子所为做柳下惠,那是傻子才干的事,他才不傻。
努力说服自己后偷偷躺平,再将她身子侧头对着他,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腿压在自己身上,营造冯慧自己越界的证据,随后心安理得地道:“我可睡着了的。”
躺了一会,忍不住与她额头贴着额头,这个视角看得旁边的人更傻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了许久,他才躺平,做着安息手势的模样。
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位新人在忙碌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双双入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