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置身于苦难与阳光之间（9）
人如果身体完全暴露在太空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极致的真空会从你身体里抽走每一丝空气从而使你瞬间成一具干尸，像是用重型液压机去挤压海绵只为了获取海绵里的水分。
但混血种却不一样，独特的身体构造能够支撑他们燃烧血统从而在真空环境里存活更久。
随着白袍身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路明非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骤轻，空气也排山倒海似的回到他的身边。
路明非疲惫地大口喘息，充血的大脑渐渐获得缓解，双眼因血液倒流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如果不是有着尼伯龙根计划和先前在西伯利亚注射的血清，或许路明非已经像其他人那样昏倒了。
真空应该就是那个家伙的言灵效果，具有释放范围，半径大概有50米。
“弗拉梅尔导师不在学院里吗？”路明非转头问eva。
言灵大多会因为血统的阶级而失效，也会因为爆血从而改变言灵。如楚子航“君焰”那样的高危言灵，如果不爆炸，领域范围只有有限的5米，龙王级别的领域就可以颠覆这个限制，同理，如果对青铜与火之王释放君焰，就会因为血统的缘故直接被瓦解。
但言灵戒律除外。
照理来说，只要弗拉梅尔还在，除非是君主及以上，不然无人能获得释放言灵的权限。
但后来的路明非才知道自己错了。
eva面无表情，挥手放出一段投影，画面里是冰窖储藏各种炼金制品的仓库，卡塞尔最安全的区域之一，弗拉梅尔被青铜锁链牢牢束缚在金属躺椅上，呼噜声透过画面传到路明非的耳中。
路明非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先不说是谁把弗拉梅尔导师给关在了冰窖里，咱就说eva不是没有通知，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不管是整个学院还是说地下的冰窖空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这家伙还在呼呼大睡，甚至因为被锁链束缚着，睡得不太安稳，挪动着翻过身挠了挠屁股。
“这是校董们的决定，由凯撒和阿巴斯执行，原本和弗拉梅尔导师同样被拘禁的还有另一位学员。”eva解释道。
大哥心态真好，难怪膘肥体壮。
“雪呢？雪怎么样了？”
画面一转，雪的房间。
让路明非意外的是，雪还是蜷缩在角落里，看样子丝毫没被影响。
“经过对比，确认入侵者之一为奥丁，但并未对校董和校内成员发起攻击。贝奥武夫校董已经在赶来冰窖的路上，我已经打开了另一位入侵者沿途路上所有的冰窖机关，但不能确保能拖延它多久。”eva回答，她继续切换画面，截取了弗罗斯特遇害时的图片，和先前拍摄到的画面对比。
“其余有能力的学员也在赶往这里，同时学院的专员已经开始转移救生舱。”
相同的端静，白袍周身缭绕着金色火焰，绝不会错，他就是杀害弗罗斯特·加图索的凶手。
然而冰窖的规格并不比加图索家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更严密，他能自由出入让弗罗斯特遇险，自然也能轻松摘走昂热的性命。
“绝不能让它接近校长，是这个意思吗？”路明非揉了揉胸口和脖子。
他看了眼空中的悬空轨道，当初学院便是通过这条轨道运送骨骸。
“那条轨道通向哪里？”路明非问道。
“弗拉梅尔导师所在的炼金仓库，冰窖第三层，”eva回答，“校长的救生舱位于冰窖第二层。”
也就是说悬空轨道和电梯都可以抵达冰窖深处，而他们现在位于第一层，想赶在不速之客之前赶到救生舱的话，等待下一班电梯已经不可能了，那样老家伙就会变成和弗罗斯特一样的石雕，被风稍微一吹就会化作粉齑。
如果不会变成粉齑倒也还好，变成雕像立在学院中央，以后哪天自己想念老家伙了，还能捧束花去看看。
路明非拍了拍脸颊，让眼神变得清明些，休息得应该差不多了。
他握住栏杆，双臂猛地发力，将一段l型钢管掰了下来，目测比了下大小。
“这样做得风险很高，”eva分析得出路明非接下来的举动，“但以电梯速度而言，如果能确保始终卡住滑轨，抢先抵达救生舱的成功率为60。”
路明非点了下头，露出潇洒的微笑：“这种任务比屠龙简单多了，换任何一个a级来都能完成，我也不例外。”
简单调整呼吸后，他助力越上墙壁，再一个纵身，用着比球星更夸张的扣篮姿势将身体送入高空，钢管砰地卡在悬空轨道上，带着他快速朝冰窖深处滑去。
火星沿着轨道飞溅，发出难听的刺啦声，滑轨一路延伸到黑暗里的甬道，沿着甬道就能快速抵达下层冰窖。
“我会时刻关注你的动向，祝你好运，路明非！”eva冷冰冰地说道，她看向那道远去的身影，身手利落地像是《007》里的特工詹姆斯·邦德，可她不知道的是路明非此时背对着她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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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请转接我的声音。”
凯撒按动耳麦，他身形掠动在学院的建筑顶上。
身后的远处，校董和b级以上的执行部专员围成一团，正中站着威严的存在，身着暗金盔甲，披着蓝色风氅。
波动的死亡气息浓烈而窒息，恐怖的压迫罩在整座学院的上空。
奥丁！
只是他手中缺少了象征他身份的昆古尼尔，座下也没有骑着那神话中的八足骏马。
想来八足骏马应该是在与路明非那场战斗中牺牲了，至于昆古尼尔，凯撒就不得头绪了，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身份验证通过，已转接至冰窖。”eva答道。
“路明非，是我，凯撒。”凯撒的声音在冰窖内广阔的空间响起。
路明非愣了一下，但他没有耳麦，没办法和老大交流，再说了他现在真的挪不开手，黑暗中不断滑行，他必须时刻保持专注进行调整，手里的钢管其实只是浅浅地卡在滑轨边缘，但凡失误就会脱落。
“我在古书里找到了一丝片面的文献，”凯撒冷静地对着耳麦快速言语，“历史上没有关于风王的任何资料，北欧神话里记载风神是由众神之父奥丁兼任，奥丁也有天空与风之王的称号，但我不这么认为。”
风王是游离在历史之外的龙。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风王苏醒的迹象，如果说突然出现的奥丁便是风王，那未免过于巧合，而奥丁也过于强大了，既具备雷元素和火元素的权柄，又能驱使风元素，手里还有一根投出必然命中的世界树长枪，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黑王恐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路明非有些听不懂凯撒的意思，什么叫是又不是？
奥丁难道是天空与风之王吗？
他仔细回想了当初遭遇的奥丁，那副面具下是楚子航，如果是楚子航变作的奥丁，那么血统增幅了他的言灵让他拥有火的权柄，这是合理的。
为什么奥丁现在又出现了？难道师兄他又
可是路明非明明记得那副面具已经失去了效果，还被他丢进了海底。
奥丁，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止一个奥丁吗？
“权柄，被分开的权柄。”凯撒沿着校长办公室的冰窖入口飞速下滑。
“我猜测奥丁能将权柄分给别人，而每个获得权柄的人都可以被称作奥丁。”凯撒继续说道。
“你在听吗路明非？”
路明非闻声狠狠地点点头，不过好像点头也没什么用吧，凯撒看不到他的反应。
“楚子航被芬格尔骗去了意大利，但我的人不清楚他们如何从意大利消失又出现在了中国的尼伯龙根里，不过楚子航和他父亲都被救了出来，只是后面eva动用眼线也追查不到了。”
“如果说楚子航是火属奥丁，楚子航遭遇的是他父亲化作的奥丁，学院外是奥丁本体，那你那边就是一个未知的奥丁。”
路明非穿过一片漆黑的场景，悬空轨道开始螺旋走向，整体朝下，轨道末端隐在了深渊中。
“听起来像是神奇宝贝。”路明非默默想到，那是一部讲述人类与奇特动物相处结识产生羁绊的动漫，这种动物拥有特殊的外形和对应的能力，被称为神奇宝贝，而在动漫里有一种神奇宝贝叫做伊布，拥有各种各样的进化体，只需要对应的进化石，就可以变身成不同的伊布。
凯撒口中的奥丁就像是伊布，所以师兄也是一只伊布吗？好多伊布，这是个伊布的世界。
马上我也要面对一只伊布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进入冰窖的便是拥有风系权柄的奥丁，”凯撒把自己能记得的猜测全部通过耳麦转播到了冰窖里，“但我不能确定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我的叔叔弗罗斯特被他风化成了干粉。”
路明非看见了下方的光点，等到再靠近些就能发现那是深渊尽头的平台，悬空轨道从倾斜变作了水平。
手中的钢管两端处已经被摩擦至通红，握手处都开始发烫。
算好距离和速度，路明非松开钢管，整个人从天而降，在地上滚了两圈，带起朦朦尘埃。
脖颈处的针眼传来阵阵疼痛，路明非扶着酸软的腿站了起来，远处的峭壁之上，搭载着白袍不速之客的透明电梯缓缓越过山肩，沿着垂直向下的电梯轨道徐徐前进。
它看到自己了。
路明非干脆就站在原地活动起手脚，这副身体比先前更加强健，想来应该是路麟城给他注射的血清的缘故，但因为这段时间连续不断注射抑制剂，导致肌肉溶解的疼痛还残留在身上。
如果等他完全恢复，或许他就能真正配上s级的头衔了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地面传来微震，山肩上跃出一颗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肉球，双手坚硬如同利爪般嵌入人工打造的山体不断减缓下滑的惯性，紧紧跟在不速之客的电梯后方，宛如忠实的奴仆。
舞王！在里约热内卢狂欢节出现的a+级危险目标，被当时还是学生会主席的路明非所击败，后被执行部带回卡塞尔学院的冰窖里封存。
路明非面色变得凝重，他不清楚舞王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又为什么会像保镖一样紧紧跟在不速之客的身边，他分明用沙漠之鹰一颗接着一颗的钢芯弹击穿了他的防御，最后用弗里嘉子弹彻底将它击败，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混血种只会被学院拿去解剖研究最后彻底杀死开发成武器。
强悍的真空领域还没有来到他的身前，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拔腿就跑。
eva说贝奥武夫在往这边赶，有贝奥武夫在的话，那就没他什么事。
原本他寻求芬格尔的帮助是为了进入冰窖，用言灵试着能不能救醒濒死的校长，校长身上藏着很多秘密，或许就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但现在，还是先确保校长的存活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