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年

    这时的我还感受不出其中的滋味，和我做乞丐时的自由相比，现在的我每日处理繁杂人际的关系，面对各种的情绪，去接受每一段离别，都令我痛苦。那时的我无数次的说我想有个家，如愿后，却一直有人走向我，再离开我。

    “把暮年的婚事定下来吧，冲冲喜。”父亲在第二日的晚饭期间提出了这个话题。

    母亲沉默不语。

    “我们实在需要一件喜事。”父亲接着说。

    母亲微微的点点头。

    “过了小年去订婚吧。”父亲这么把事情定了。

    我没有意见，我看向玉妹，她开心的像朵花儿一样。但思来想去媒人该是谁就让人头疼起来。父亲讲媒人一定要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我提出说要实事求是，介绍我们认识的是我在派出所的同事吴一围那便就是他。父亲摇摇头说我不懂。

    “那让谁来？”

    “李敬然。”父亲说。

    “这种事还要麻烦李书记？”

    “抛开李敬然，我们家和时家几乎是门不当户不对。你父亲我，现在连个户口都没有。父母待业在家，所以必须是李敬然。”

    “那我询问一下李书记的意思。”

    “不是询问，是必须让他答应。他如果年前没时间就推到年后。”

    晚些时候给李敬然通了个电话，首先询问了他年末的安排：他要一直工作到大年初一的下午。周雯小年当天就会从平原来宛州，年初一的晚上会与他一起过来和我们过年。话末了，我才提出让他给我做媒的事情。他询问了女方的家庭，我也跟他讲了父亲的想法，他跟我说父亲的做法没什么不妥，不过要到年后再说。

    “这个年得红红火火的办。”父亲说。

    “三十就先吃点饺子吧。”母亲说。

    “得做一桌子菜啊，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个新年。”父亲说。

    “就是因为是第一个，所以得朴实点。留期盼给明年依然有。”母亲说。

    “听你的。”父亲说。

    “听暮年的。”母亲说。

    “听妈的。”我说。

    我记忆里的年，第一个印象是在平原市政府家属院里的争吵。再努力回想，便想到了慧灵，她与我在客栈里的数次交杯换盏。都是伤心的记忆，我便不再往下想了，生怕会想到那个与神明对话的女人…

    对我来说真正意义的一家人终于团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我将永远铭记这一天。这晚没有一个人提过往，也没有一个人说矛盾，都只是浅浅地叹了口气之后，畅说起未来的日子。妈妈说玮玮以后就托付给我们了。父亲说绝对不会让玮玮走他父兄的路。玮玮说他想成为像我这样的人。我说你要成为比我更厉害的人。我喝到了父亲买的五粮液，吃到了母亲煮的鸡蛋羹，和自己亲手包的饺子。收到了玮玮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是另一盏花灯。看到花灯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的泪崩了……

    围坐的亲人都没见过我存放在州市的花灯，但它和那个女人送我的花灯是如此的相像。父亲制止了母亲对我的安慰，也安抚了玮玮不知所措的情绪。他说:“让暮年哭出来吧，哭喊过后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他没事，他只是想起了什么。”

    午夜的钟声敲响，我抱着花灯走上楼顶的天台。听城里起伏的鞭炮响，看不时出现的耀眼烟花。我该望向哪个方向，才能看到心中所想。

    鞭炮声止，已经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