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认罪

    “凭什么？”时玉一把扯开母亲的手，“凭什么就这么放过他了？你就是这么做母亲的吗？原来周郎昨晚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你真的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母亲又哭出了声。

    “别哭了，妈。我们不告了。”我讨厌麻烦，“如果他能保证以后再也别骚扰我们就行。”

    “周郎！这是绑架！不是小孩过家家！你不告是吧？周叔，你告不告？”时玉咬着牙，见我父亲沉默，“你们都不告是吧？检察院也会提起公诉的，你看着吧，我非要把他送进去。”

    “我们调解撤案吧。”妈妈慌乱的去抓时玉的手，却让时玉躲开，然后又把目光投向我，“暮年，我们不告了好吗，你们放过他吧。你劝劝媳妇。”

    “妈你放心吧，只要他能做到后面不再来骚扰我们，那这个事儿就这么罢了。我年纪轻，可是爸过完年都六十了。根本就遭不住这些罪。”

    “我能保证，我能给你们保证。”

    “你能保证什么？你要是能做那个人的主，他就不会来绑架我的周郎还有周叔了！”

    时玉大声的吼着，用力把地板跺的发响。父亲蹲在角落点了支烟，头低着一句话也没有。我看一眼母亲，母亲闪躲了一下，而后却又向着我投来目光，是热切的。我向她点点头，弯起嘴角微笑，让她放心。

    母亲清醒后告诉我，如果张泽进了牢里，张玮可能这辈子都毁了。前面有个逃犯哥哥，这又添了一个吃牢饭的爸爸，会对一个青春期的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呢？她不敢去赌，她已经失去了对我成长的参与，她不想玮玮的成长变得畸形。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人在今早就已经被抓进公安局。县委宣传部联合公安局宣传处将张泽等人在报纸上曝光，定性为黑社会犯罪组织，一时间轰动整个县城。张泽和其小弟是在逃往湖北的路上被抓的，张泽倒是没有反抗，但手下小弟挣扎中袭警，刺伤了一名警察。这下性质又不一样了。

    “不认罪，怎么都说不是绑架，也不是非法拘禁，只是请你们做客。”下午的时候我们被传唤到了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对我们讲，“一直说要跟你们当面对质，这不得不把你们请过来了嘛。其实也用不着跟他们做什么当面对质，因为昨晚我们去救你们的时候现场基本还是那个现场，证据我们第一时间就掌握了。但是他嘴太硬了，为了让他彻底闭嘴并且认罪签字，我们认为请你们来对质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我们可以不起诉他吗？”我说，“我们想撤案。”

    “现在起不起诉他，已经不在你们了。事件非常恶劣，都登报了。并且还伤了我们一个弟兄。现在队长和局长去政法委开会了。你觉得你的这句不起诉还能有用？快点把流程走了，事件已经登报，我们要迅速结案，快速的给外界一个交代。”

    事情不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时，我只能回去告诉母亲这件事我确实尽力了。我看到妈妈呆滞在原地，好似在心里模拟了玮玮的后半生，她已然泣不成声。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所以我便沉默了。

    张泽看到我们来指认，破口大骂我们收了钱还来咬他，几乎都是我没听过的脏话。被警察用强制止后，盯着我们，鼻孔胀圆，脸憋个通红，叹口气颤巍巍地签了认罪书。

    玮玮晚上被房书记的儿子送了过来，母亲就一直抱着他，一直抱着他。母亲一句话也不说，玮玮也不说一句话一直在哭。

    我不记得是后面的哪一日，玮玮突然问我，是不是他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监狱。我摇摇头，要他不用担心，告诉他不管往后你的父亲怎么样，你的另一个哥哥怎么样，你都还有我这么一个哥哥，你不用愧疚，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防止你父亲越陷越深的事情。

    “世俗中的事儿可真多。”我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