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罗布泊之险
我很好奇程霞羽是如何说服他的:“你的命令还是有用的。”
她瞥了我一眼,说:“狗屁命令,我是威胁他。这些做过官的人都活的小心翼翼,他根本不知道我会坏到什么程度,他不敢赌。”
“有意思。”
“小李,你之前在平原是做什么?你有点不谙世事。”
“没做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了。”我说的比较模棱两可,在她想要追问的时候我又强加了一句,“你知道李敬然吗?”
“在平原谁人不识李敬然啊。怎么了?你跟他还有关系?”
“算是有吧。”
“你也姓李,你们是本家?”
我没有回应她这句话,而是问她:“道姑的爱情故事你听过吗?”
“什么道姑?你说李敬然的道姑情人?”
“对,我该叫她姐姐。”
“这世事真乱。”
“你觉得李敬然人怎么样?”
“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跟他接触不到,不过张世严他们两个应该认识。我看过他的书,气魄辉煌,对我影响很深。”说着,她打开副驾驶的屉篓,从里面拿出了一本看起来已经翻看过无数遍的书。
正是李敬然所著:《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接过来翻看了开篇与结尾,心情却难以平静下去。开头是为自己寻找光,最后找到的光却沾满血迹和肮脏。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离开的人都还未归。今晚兴许是只剩下我和程霞羽两人度过这漫长的黑夜了。
入夜的时候倒是清静,我给程霞羽熬了一小锅牛肉,吃完她问我要不要再聊聊,我说想听她讲一讲李敬然书里写了什么故事。
她却沉默了。
沉默了好久,然后哭了,直到我给她递上一张纸,她擦了擦眼泪才开口说道:“正是受李敬然的这本书的影响,才造成了我现在的样子。我是又爱又恨,说真的,我特信仰他书中的言论,跟曹操说的差不多,那种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劲儿,简直一个样。所以才有了一将成,万骨枯。他的第二本书在气魄上就差了很多,但是叙事依然宏伟。所以我曾想过,是什么改变了他?又有什么会改变我?”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书里讲了些什么故事。”
“书里没有故事,全都是生活。”
在她心里故事不等同于生活,故事是虚构的,生活是现实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李敬然现实的写照。
“那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充斥了尔虞我诈,再有便是艰辛吧。他能达到那时的成就,几乎全是因为他的心够狠。第二本书里却都是佛法自然,和平友爱的字眼。你能感受到期间的变化吗?”
“去感受他人的感受岂不是很蠢。”
她笑了笑,翻身不再说话了。
几声狼嚎划过峡谷,我们也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天还未亮,程霞羽也不见了。昨晚为了避嫌,我睡在了杨永志的二号车里。夜里也未听到任何动静,她应该是在我睡得最沉重之时离开的,兴许独自下了洞穴?又或许?
她被人掳走了!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并且再也挥之不去。
我在她的车周围绕了几圈,车里车外看了个遍:下洞时应该带的装备一样没带,车里也并无发生过冲突的痕迹。到此时,我便更深一步的确定了程霞羽应该是睡梦中被人掳走。
那么整个探险队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时候已经确定了此处隐藏着看不到的危险,而我应该如何活着走出罗布泊。
太阳升起来了,我也逐渐地冷静下来,其实想一想也没那么糟,我本就是要一个人来闯罗布泊。身边有人或没人对我并无区别,并且现在的情况要比最初好太多了:有人给我留了充足的水和食物,越野车也是现成的栖息地。现在,我要做的便是去探究梦中的女人对此神往的原因,并且抛去一切的杂念:比如程霞羽去了哪儿?被什么人掳走了?杨永志等人何时回来?
到此,再也不管我的事了。
太阳越升越高,我却有些不安,我可以不去管自行离去的那批人,但我心里还是会担心不知生死的程霞羽。
我有些不知所措,也没有感受到过了多久,只觉得安静和孤寂。忽然,连着好几声枪响从峡谷之上传来。说不得,我铆足了劲儿就往山上冲去。我尽量找出一个方向去绕开,从而可以有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落脚去查看到底崖谷对面是什么人,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气力有些不足,我很艰难的跑上崖谷,喘着粗气。
崖谷的另一面却是我意想不到的场景,那是我梦里的画面,只不过不是食肉动物在抢食食草动物的尸体,而是一群食肉动物,包围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枪声便是这里传来的,一共八个人,他们面对的是狼群以及数不清的食人巨蜥。我想两方应该已经有过一轮试探了,我看到了几簇巨蜥的尸体,横竖交错的死狼,以及一人鲜血淋漓的衣衫。
巨蜥有一米多长,黑绿相间,浑身上下布满鳞片,爪子不停摩擦着地面的沙子。
人们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他们似乎没有退路,前有蜥蜴后有狼,怕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有个人拍了拍的肩膀,猛然回头,发现是已经消失半晌的程霞羽。
我当即问她:“你哪儿去了?”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说着,崖下的场面首先吸引到她,“等会跟你讲。”
我指着山崖下的场景问她:“你有什么办法吗?”
她讲说:“那东西叫‘狗皮黄’,罗布泊三大危险之首,我能有什么办法,蝮蛇都对它敬而远之。这东西一般晚上才会出来,他们白天碰上是真的运气差。”
说着,我们看到崖下的士兵撕掉了袖子,将它把胳膊与枪支紧紧勒在一起,应该是要做出最后的反抗了。
“我们去帮他们一把吧!”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或许是受阿拉法特和金先生的影响,又或许是我实在不忍看到这些人全数丧命于冷血动物之口。
“你不要命了?静观其变知道吗?你现在冲上去,不过是会多一份鲜美的血肉送入巨蜥口中。”
“我们就这样白白看着他们弹尽粮绝后被撕咬吗?”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无作为了。观察了一下山崖的构造,确定了有一条能够勉强通下去的道路后,我站起身跑到崖边,一边挥手,一边朝着士兵们大喊:“朝这边走,我来引开一部分。”我确定士兵看到了我,便艰难往崖下迈去。这时枪声也响起了,他们正在往我这边突围。一部分巨蜥转头朝我爬来,士兵用子弹扫出了一片区域,而狼群飞奔在后。由于巨蜥的爬行速度很慢,撞上狼群后,两拨食肉动物互相撕咬,就在这个间隙,士兵们与我会合。
我们看着崖下两败俱伤鸟兽散的动物们,才长呼一口气。待他们冲上来后,询问才知道他们是巴音郭楞军分区三排搜救班的。
为首的士官说:“谢谢你,我们再找一辆车牌号为2301的北京吉普车,你见到了吗?”
“2301”这个数字有些熟悉,但确实想不起来是挂在谁的车上。
我转身去问崖上冷眼旁观的程霞羽,谁料她见我直接给了一巴掌:“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我深知这是关心。
她又说道:“你能听话吗?你是不是也不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我回答说:“他们是军人!哪有不救的道理。”
“那他们现在还要干嘛?”
“他们问2301是谁的车牌号。”
程霞羽皱着眉想了想:“是龚理的5号车。”
跟解放军沟通完我请他们到了我们河谷停车的地方,给他们递了水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