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侯爷的朋友
封梵音看了一息便挪开了眼，并无同情，亦并不想看她的难堪。
身旁之人并无动作，依旧端坐，倒是让她多了几分好奇。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郁池樾，从他绷紧的下颌，扫到了他放在桌下那只青筋迸发的手。
果然端方自持，克己复礼。
挺能忍，也挺能周全。
若他不管不顾冲了上去，苏诗妤只会愈发难堪，日后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夫君，又该如何与自己夫君过下去。
苏诗妤并未被这‘意外’惊着，只垂下首，面若寻常地拿出帕子擦拭面上的酒水。
“我抱歉，我不是”，昭王面上的错愕还未散去，便被太监尖利的声音打断了。
“太子携太子妃，到！”
散落的众人快步靠近上首主位，齐声道：“拜见太子，拜见太子妃！”
太子撩袍落座，朗声道：“诸位免礼，请坐。”
众人谢恩后才寻了自家席位落座，郁池冉兴致寥寥地也回来了，落座后开始低声嘟囔。
“当真是没意思，日后我可不会再来了，那些个小姐只会说些衣裳首饰，那些个男的若有了官职张口闭口都是这位大人那位大人，若无官职嘴里便只剩哪家姑娘更好看，啧，当真没意思。”
话音落下，身旁无人搭话。
她越过郁池樾看向封梵音正神色如常地喝茶，正欲说些什么，上首太子又开口了。
太子妃随太子举起酒杯。
“诸位皆是朝昌现在及未来的栋梁之才，孤受父皇之托招待诸位，承蒙诸位不弃，孤在此与诸位共饮一杯，今夜咱们君臣杯酒言欢！”
太子新立，原本是没这么大面子的，可名帖上已然写明太子代天子出席，各家哪怕明白天家所图也不敢提前让家里小辈离开。
恭维声随之响起。
“多谢殿下！”
“咱们能得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亲自招待，自觉三生有幸！”
“还望殿下不要嫌咱们吵闹”
“有劳娘娘亲自准备白日里马球赛的彩头，那般精巧的物件臣女可从未见过呢！”
“”
太子面上带着温煦笑意，听了一会儿才抬手打断。
“诸位喜欢便好，开席！”
丝竹之音响起，身穿紫染九丝罗的宫廷女乐踏着小步行至席面正中，伴着乐声，肘上嫩黄的披帛随风扬展，银线绣落花的水袖时而在半空飘曳，时而缓缓坠地，宛若银河。
端整又无趣。
宫婢从席位侧边依次地送上膳食。
封梵音扫了一圈，全是凉菜小点，还有一小蓝水果，略稀奇些的也就是那一碟子剥皮的荔枝了。
当真是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富贵的‘零嘴’了。
她拿起手边紫檀柄玉顶果叉，取了一颗荔枝进面前的小碟里，想到身旁坐着郁池樾，顺手也给他取了一颗。
“主君，请用。”
身旁之人并未答话，她疑惑抬眸看去，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对面首座。
正中有了女乐遮挡，他看得愈发肆无忌惮，眸底渐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郁池冉身子略略往后仰，越过郁池樾后背抬手攮了封梵音一下，低声道：“我二哥为何一直盯着女乐，难不成是又看上谁了？”
封梵音不知她这个‘又’从何来，又不好当真正主的面说些什么，只能意味深长地给了个眼神。
郁池冉疑惑地顺着她给的眼神朝对面看去，一片水袖落下，她看见了对面首位的苏诗妤。
她了然点头。
“那二哥为何盯着苏姐姐瞧，可是苏姐姐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她这二哥最是守礼，当初那么喜欢苏姐姐都不曾逾矩，若不然她也不会瞧见他搂了温隋霄的腰就那么惊讶。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会在这种场合盯着苏姐姐瞧？
这话封梵音却是不好答了，只淡声道。
“妾身也不知。”
“那”，郁池冉还欲再问些什么，嘴都未曾合上，郁池樾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侧身看了她一眼。
她嘴角一抽，耸了耸肩缩着脖子埋头吃甜酪。
封梵音看着得趣，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等时候触郁池樾的霉头。
三首曲子过去，场上终是安静了些。
女乐将将散去，封梵音面前地的小碟里便多了一筷子凉菜。
这番作为，寓意为何自是一览了然。
她随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向那张脸，配合着笑得一脸娇媚。
“多谢主君。”
听着这娇软的声音，郁池樾不由得皱起了眉，却很快又缓了下来，唇边亦是挂起笑。
“可还有什么喜欢用的？皇宫里的小点不错，你尝尝。”
话落又为她夹了一块梅花酥。
封梵音来者不拒，小碟里的东西尽数入了她的口，小点味道的确不错。
朝隍城中本就多办各式花会宴席，在场之人多少也是认识的，多了封梵音这么一个陌生面孔本就惹人注意，加之郁池樾故意传出的消息，传来目光的人，只会更多。
两人这番‘往来’，自是无人错过。
“西平侯身边这位娘子有些面生，本宫好似从未在朝隍宴席上见过你。”
封梵音循声看去，主位上的太子妃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瞧见满场的人亦是皆看向她。
只不过太子听了这话，面色却是不太好。
太子朝太子妃淡淡看去一眼，眼底都是警告。
父皇已然不愿与世家继续周旋了，郁池樾军功太甚，宁国公府虽无官职实权，可多年余阴还在，两府自是不适合再结亲。
要为郁池樾换一门婚事本不算难事，郁池樾手握兵权，端方君子的声名在外，哪怕心悦昭王妃，也是一个极好的夫家。
哪怕他自己传了养外室的消息出去，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儿，可若是这事儿在他这个太子面前过了眼儿，便有些不妥了。
若是这般还另赐婚约，不管对方是哪家闺秀，都是不止得罪而是侮辱人了。
他都故意不提，太子妃竟敢越过他！
封梵音闻言，侧头看了郁池樾一眼，郁池樾朝她微微点头，她起身见礼。
“回禀太子妃，民女温隋霄，是侯爷的朋友。”
外室不外室的，旁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四周的谈论声霎时响起。
“不知廉耻，说什么好友不过是一外室。”
“都揽着腰了还好友呢？”
“就是，西平侯胆子真大，这等场合也敢带了外室前来，这岂不是不把太子和太子妃放在眼里？”
“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也配与我们同席？”
“西平侯实在太过居功自傲”
“她长得也”
“”
太子妃瞥了一眼苏诗妤，见她神色如常，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
只待众人议论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
“哦，原来是西平侯带来的朋友。
“不过，这位娘子当真长得与昭王妃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