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凶四点
没干劲。
又签完一个笔名，沐瞳像只漏气的气球趴在桌上，看着堆满客厅的扉页纸长叹了口气。有点崩溃。
一个早上了，整整一个早上过去了。背负着六万张亲签大债的木桐大大至今只签了不到一百张，其中还没有一份是特签，懒惰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暖橙色的晨曦撒进客厅，昭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她趴在桌面上和刚跳上茶几的什么大眼瞪小眼。
估计是觉得挺傻x的，一人一猫四目对视不到一分钟什么就嫌弃地撇开视线，低头舔蛋蛋去了。
“……”
失衡的天平终于倾斜，沐瞳烦躁地“嗷”叫了一声。
不签了，休息一下，劳逸结合！
她抓过手机打开许久没碰过的“找茬”游戏，登录账号玩了起来，直到几局后邱葵的电话打进来。
“宝，在干嘛呢？”
“玩游戏。”她打开扬声器切回游戏界面回答道。
刚才那关的图太过花哨，晃眼得很，她努力找了许久也没找出最后一处不同。
“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出来逛街！”邱葵对着镜子细心地画着眼线，对比了下，右边的有点歪了。她拿湿棉签擦掉画出去的部分，丢进垃圾桶，“姐姐请你血拼。”
“啊？”沐瞳观察着图片，一想到出去就本能地拒绝，“我还有好几万书没签完呢。”
“你都有时间玩游戏了！没有时间签书？嚯鬼呢！”她拿起手机，不容拒绝，“赶紧的，我在老地方等你。”
“再说了你要出来走动走动，劳逸结合。不要一天到晚就赖在家里，不利于你写文。”
“劳逸结合”四个字戳中了沐瞳的内心，她沉默着纠结了下，答应道：“好。”
挂了电话，她起身去简单洗了个澡回房间选了套合适的，又化了个妆才拿上车钥匙出门，下停车场开车去市中心。
两人约在了商场五楼经常光顾的一家西餐厅里。
她一进去，已经到了的邱葵就看到了，招手叫她，“宝！”
餐厅里人不多，只零零分散坐了几桌。
沐瞳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服务员很快拿着菜单过来，她点了份店里的招牌牛排和蔬菜沙拉，又要了杯水，取下帽子，看向邱葵疑惑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邱葵毕业后就被她爸爸直接安排进了公司旗下一家超市担任管理，美其名曰锻炼。
“是姐妹就别提！”邱葵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吹了下刘海，逐渐暴躁，“老娘今天只想买买买，刷刷刷！懂？”
“……”
沐瞳“喔”了声，闭嘴不再提。
“最近我老公代言的彩妆有个活动，就在这商场里，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看看。”
沐瞳端起水喝了口，说：“好啊。”
“算了，还是先去做个面部spa吧，你看看你黑眼圈都要赶上熊猫了。”邱葵上下打量着她，轻轻摇头，“宝，你好歹也是个知名作者，别把自己搞得这么邋遢行不？不知道整天追着你喊老婆的那群读者看到你私下这幅模样幻想会不会破灭。”
“为什么会破灭。”沐瞳执着刀叉的手微顿，缓慢地切着牛排，说道，“我又不靠脸吃饭。”
“你对读者的心思还真是一无所知……给我吧。”邱葵将切好的推过去，换过她的那份，快速而熟练地切着继续说，“现在的读者就喜欢那种有颜有才的美女作者。”
“可我也不是美女啊。”沐瞳再次打断她的话。
这倒不是沐瞳谦虚，确实是比起说美，用可爱来形容她反而更合适。都二十五岁的人了，顶着张不施粉黛的娃娃脸，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谁说的？！”邱葵嚯，不同意了，“这叫美萌，可爱与美丽并存。”
“男的都爱你这款。”
说完觉得漏了一半，嘟嘴飞了个亲亲，“女的也爱。”
沐瞳：“……”
从西餐厅出来，两人乘着电梯下到楼下，逛了一间又一间，一层又一层。
沐瞳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身上挂件麻木地挽着邱葵走着，走得腿都开始发软。
好累，逛街比签书还要累。
邱葵去试衣服了，沐瞳瘫软在休息凳上，扑腾着腿放松，她解放地舒了口气，拿出手机刷了会儿抖音。
“今日，著名男星乔司言现身z市为某品牌站台，现场人气爆棚，这样的哥哥你们爱不爱呢？”
一条娱乐播报跳了出来。
沐瞳指尖停住，下刷着将视频刷了回来。
15秒的视频里他身穿一袭暗红色西装，一手插兜，呈八字站立，眉目清冷，就随意地往台上一张，俊美无俦，帅气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宝，这件怎么样？”
她还在看视频，邱葵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沐瞳点了暂停，抬头看过去。
邱葵正从试衣间出来，正对着店里的全身镜观赏，回身平手转了个圈，“好看吗？”
“好看。”
她不小心点开了暂停的短视频，邱葵闻声走过来，“哎这不是我老公吗？怎么你也喜欢了？”
“没有。”沐瞳退出来，说，“随便看看。”
逛完街，两人去喝了杯下午茶又去做了个面部spa，才分手。
等候红灯间隙，沐瞳侧目看着副驾驶上放置的大包小包，沉默着叹了叹气。
果然，有钱人的消遣方式她还是不能理解。
飞机落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a市国际机场t3航站楼内，组织有序的粉丝正举着乔司言的姓名牌和手幅之类的应援物等在出机口踮脚眺望，热闹的场面引得路人频频注足。
不知道谁喊了句“来了来了”，之前还保持冷静的粉丝逐渐兴奋，翘首以盼。
在看到走在大新后面戴着墨镜的男人后彻底抑制不住激动了，高呼尖叫着围上去。
“啊啊啊啊哥哥我爱你！”
“乔司言你好帅！全世界你最帅！”
“乔哥我爱你！！！！”
见到偶像的粉丝如过江鲫鱼一窝蜂冲过来。
大新熟练地上前用手当隔板隔开粉丝和乔司言，“大家辛苦了，来麻烦人让一让，不要堵着通道！”
“保持秩序！不要给乔哥抹黑！”负责组织接机的站姐也是扯着嗓子提醒众人，“注意影响！”
乔司言的粉丝“”乔牌”是圈内出了名的高素质高效率，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刚才还乱糟糟的人群再次恢复了最初的应有秩序。
乔司言放慢脚步，让粉丝能跟上。
他接过大新递过来的物料和签字笔边签名边听粉丝的激情表白。
“乔哥，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你！这次是为了你专门从四川赶过来的！”离他最近的其中一个卷着大波浪的女生难掩激动，一边说还一边难为情地用手幅挡在面前。“我会继续爱你的！”
“谢谢。”乔司言签好明信片递回给大新，偏头严肃地朝刚说话的女生说，“见面有的是机会，下次别这样了。还有你们，也注意安全。”
粉丝都听话地嗯嗯，“好的！”
走下电梯，他一边和粉丝说话一边走着，视线忽然触到一个晃动的图案，脚步一顿，在众人不解中转身朝着图像的主人问：“这扇子可以送我吗？”
“啊？”那是个短发的妹子，本来被挤在人群外面，现在被偶像突如其来的点中，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激动地连连点头，“可、可、当然可以！”
由于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颤抖地将手上这把印着乔司言q版头像的应援扇子递过去，捂着脸喊：“乔司言我爱你！”
周围人起哄的长哦。
乔司言也笑，“现在都流行比嗓门了吗？”
又是一阵嬉笑，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出了机场，司机开着车过来。乔司言一边往保姆车走一边同粉丝道别，“都辛苦了，早点回去吃饭吧。”
“乔哥再见！”
他钻进保姆车，大新跟上来，顺手关门对司机说：“回公司。”
司机应了声，向着星耀传媒开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公司楼下。
“哟，回来了。”
一出电梯，恰好碰上了从商务部出来的经纪人陈胜。
他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将手上的几个本子递过来，“正好，最近商务部接触了几个小说化影视的ip，原著粉多，片酬和热度也不错，这些是筛选下来的，你看看挑两个合适的。”
“《长安愿》《又逢明月照九州》《此生不负醉流年》……”乔司言随意翻了两下，把文件丢到桌上，躺进沙发里，皱眉，“怎么都是古装？”
他上两部剧都是古装，想换个风格了。
“不是还有个《慈悲城》吗？”陈胜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端起咖啡抿了口，笑说道，“听说制片方可是指名要你演男主。”
乔司言打开手机，闻言只淡淡“嗯”了声，看手机。
微信上有不少未读消息，他一一点开回了消息，下滑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占据整个画面的大脸猫头像，指尖一点，
“说不定还能爆呢……”
陈胜在细数着好处，乔司言却饿眯听他说了，收起手机起身，“回头说吧，没事我先走了。”
陈胜看了眼表，好像也不早了，“那行，待会儿你把剧本带上回去好好看一下。”
乔司言嗯，起身重新戴上墨镜，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乘电梯下楼。
大新偷眼看了看身侧的乔司言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
“有事？”
乔司言觑他一眼。
“……有。”大新沉默两秒，斟酌着说道，“就《慈悲城》，它有点问题。”
“嗯。”示意他继续说。
“书确实挺火的，但是，”他停顿了下，干脆调出网上的评论，严肃地说，“它是抄袭的。”
“作者还带粉丝网暴过瞳瞳姐。”
“大哥，你让一下好不好？等我把字签完了回头给你买鱼罐头。”
沐瞳看着横躺在扉页纸上不让她工作的什么，拳头都握紧了。
淡定淡定，别生气别生气。
她深吸了口气，拿着马克笔的笔端戳它，好生好气地商量，“朋友？”
然而朋友根本不把她当朋友，别说挪身子了连个眼皮都没掀过。
沐瞳不是没想过采取暴力措施，但它很快又会死灰复燃地再次趴回来，无限开机重启。
她实在没招了。
呜——
手机亮了起来，沐瞳拿过手机，是乔司言发的微信。
q：【在家吗？】
mutong：【在。】
q：【签名？】
沐瞳回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肥猫，很郁闷，【没有，在谈判。[生活不易，宝宝叹气]】
“……”
什么玩意？
停好车，乔司言下车径直走向电梯口按了上行键，收到消息，疑惑地挑眉。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沐瞳又发了条过来。
mutong：【被告拒绝沟通。[图片]】
他点开图，那只橘色的肥猫正像个大爷全身横在她工作的地方。
大新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好奇地踮起脚看过去，忍不住笑了，“瞳瞳姐这猫还真有意思……”
他说着，还想多偷看一眼，就接受到了个死亡凝视。
乔司言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语气平淡，“是吗？”
大新：“……”
他嘴角一抽，浑身打了个冷战，说了句“我错了”就自觉地后退回原位，仰头一副保证不看样。
乔司言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助理，他收回视线，动手敲字，【我有个方法。】
mutong：【什么方法？】
电梯门开，乔司言低头看着隔着屏幕都消不掉的期待，唇角一勾。回复道：【你先开门。】
诶？
沐瞳迷茫地刚想回，手机又震了一下。
q：【来开门。】
“……？”
她眨眨眼，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玄关处的门，迟疑着去开门，打开门，惊讶地睁大了眼。
“乔司言？！”
他不是去外地商演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沐小姐你好。”
他眼角含笑，略微低哑的声音沙沙的像电磁滚过，显得格外勾人，“我受乔司言先生委托来帮你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