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投名状
宇文融收到了狄力士派人送来的消息后。
兴奋了一夜。
他早已有巴结狄力士的心思。
只是作为一个世家之后，他还有最后的脸面，没能完全放下。
他祖父曾经是宰相，所以恩荫入仕。
实际上，古代入仕的途径有很多。
只是随着科举的成熟，科举成为了入仕的主流。
其他都都变成了杂途，常见的就是恩荫。
父辈如果是五品以上官员，子孙在二十一岁后可以直接入仕。
父辈品阶越高，子孙入仕的的品阶也会提高。
但是通常最高也就七品。
还有武将之子，可以直接进入禁军。
还有一种不常见的，从吏提升为官，以及推荐。
阳朝开国时科举每届不到百人，随后历届都在增加录取人数。
很多寒门子弟通过科举成功入仕。
后来遇到周后专权。
世家官员反对周后专权。
于是周后利用酷吏，大肆打压世家。
宇文融入仕时候，祖父尚在，所以从七品起步。
但是不久后，祖父被罢相，随后去世。
父亲也被贬官。
周后更是不待见他这样的世家子弟。
于是蹉跎了十余年，他从七品爬到了六品。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后倒台。
当今圣上登基后。
虽然提倡唯才是举。
但任用的历任宰相都是寒门出身。
宇文融又被搁在了将作监继续做自己的六品官。
宇文融很是不甘心。
所以初二一早他就来拜访冯安。
还带了许多珍宝和地契。
宇文融不缺钱财。
祖父在京都时置下了很多田产，足够他挥霍了。
冯安初一天睡了个懒觉。
结果初二就被报晓鼓那一波又一波的鼓声给敲醒了。
等到鼓声息了，正想睡个回笼觉，却被告知宇文融来访。
冯安只好顶着困意到了前厅。
宇文融见到冯安，就上前满面笑容的搭话：
“下官拜见冯将军。昨日大朝会，我还说找将军说说话，结果没看到将军人！”
初一大朝会，按理说，冯安是要去的。
但是他有个好叔父。给皇帝说冯安刚来京都，不懂礼仪，就别来了。
于是他就不用去了，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
初一的大朝会，应该是一年里最隆重的一次了。
各地官员如果不亲自来，也要派个能代表自己的来。
那些羁縻州府、附属国也要来朝贺。
“我是个岭南来的田舍汉，不懂礼仪，叔父让我不要去丢人了。”
“嘿嘿，将军可不是田舍汉，将军是少年英雄，当代霍去病也！”
“宇文监丞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平定安南那都是巧合，主要是高凉冯家的功劳。”
“我听闻将军来京都后，还没啥人帮衬，在下不才，愿意帮助将军。”
“宇文监丞切莫这么说。我年前在将作监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是亲切，你要是不嫌弃，我喊你一声兄，你喊我二郎就好。”
“二郎说的是，我也觉得二郎很是亲近。”
“宇文兄，我这正好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二郎请讲。”
“那日我来将作监，你也应该能猜到了，我在查东宫我遇刺之事，现在已经查明就是霍国公指使的。小弟想请宇文兄帮我参他一本，我手上有他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贪污，强占田产的证据。”
冯安说完，宇文融沉默了。
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冯安于是问道：
“宇文兄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国公，已经是权贵中的权贵了。
宇文融心中苦涩，让一个六品官去参一个顶级权贵。
这是鸡蛋碰石头呀。
“二郎，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要是参了，怕是要客死在异乡了。”
冯安双眼直盯宇文融，朗声说道：
“你若参了，我叔父定然会保你，即使被贬，我也能让你一年内回京。”
冯安是经历过安南战场，从人群中杀出来的。
血与火已经把身上的青涩洗去。
那双眼睛在这一刻迸发的气势，让宇文融心中一颤。
宇文融服软，只有点头。
冯安又安抚了几句。
宇文融走出狄府后，就变得瑞瑞不安。
他经历了先帝、周后以及周后扶持的小皇帝，再到当今圣上。
他见证了毛远仲为当今圣上笼络禁军，才政变成功，成为了霍国公。
如果他要参这一本，必然会被反噬。
但是他也惹不起狄力士。
更没有退路。
世家子弟已然凋零，张龄九不喜欢他这样的人。
也没有去科举走一趟的才学。
毛远仲为人跋扈，更不是适合投靠的人。
及时到家了，宇文融也在庭院里徘徊。
不知道徘徊了多少圈。
宇文融突然灵光一闪。
对呀，让我参，没说必须是我参呀。
宇文融的祖父有很多门生故旧。
其中有一个学生齐翰，如今刚好是御史。
这简直太合适了。
于是宇文融带着那些冯安给他的罪证，直奔齐翰家。
——
“二郎！二郎！”
狄三思跑进了冯安的院子。
见到冯安正和孟诜在谈话。
于是走近了才说：
“老爷子刚传信。一个叫齐翰的御史拿着那些罪证参了毛远仲，大家把折子留中了。”
留中是指既不批答、也不交给政事堂讨论。
这种折子留中，更像是保护上书者。
这几日冯安详细的了解了毛远仲。
他发现一个问题。
冯安梦里的世界有一句话：
‘枪杆子里出政权。’
或者，用《君子论》里的一句话：
‘所有的政权，不论新建立的、世袭的或者混合型，主要的基础在于完备的法律和精良的军队。’
如今大阳王朝的军队，主要是边军和禁军。
毛远仲作为禁军将领，皇帝是靠感情来维系。
但是皇帝把禁军又分了一半给宦官来看管。
这就是皇帝并没有那么放心毛远仲。
所以，此刻。
参毛远仲的折子被留中，就很说明问题了。
或者说，毛远仲已经败了，
只需要等他犯错！
“二郎！二郎！”
冯安的思绪被狄三思拉了回来。
冯安对孟诜说道：
“孟兄先去吧，医学院弄好我会来的。”
孟诜是来请冯安去看医学院如何规划的。
毕竟这个设想是冯安提出来的。
孟诜离开后。
冯安才问狄三思。
“叔父还说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