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日子还得过

    是罪孽，还是善举？不得而知。

    反正，在罗锅子剧烈的抽动里，英子慢慢地没有了抗争，只剩下顺从，甚至，她缓缓地伸展开来，做些配合，修长的双臂轻柔地抱住罗军坡的腰，任由他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紧紧慢慢。

    为什么呢？

    英子知道，白天里喝醉，是因为罗锅子看到自己跟魏雷一起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跟魏雷的事儿。这种事儿，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知道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去拼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嘛。也就罗军坡吧，人老实，木讷，甚至窝囊；可是，他诚实，善良，肯干。当初嫁给他，不就是看上人家这些优点吗？所以，才疯疯癫癫地从镇东头偷偷跑到镇西头，趁着夜色的掩护，跑到玉米地里跟人约会。

    “这是原谅了罗锅子？”英子扪心自问，“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他错了吗？哪里错了？他压根就没有错。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本色，哪个男人能容忍别的男人睡他的老婆。”只是，平时不跟罗军坡在一起，是她不喜欢，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没感觉，没激情，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也包括夫妻之间的那点事儿。这种怪怪的感觉，自从女儿出生之后，日渐强烈。

    干完事的罗锅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赤身裸体瘫在床上，见英子不动，也不动，也许白天里酒精的作用在延续，一会功夫，便传出鼾声。

    毕竟夏天已是故事，秋夜漫漫，一阵凉意袭来，英子随手扯过一条毛巾被搭在身上，窈窕身材柔美着年轻女性的曲线，虽然白皙如雪的肌肤蜷缩在薄薄的浅黄色毛巾被里，但依然透露着青春的灵动和活力。

    英子翻身瞅一瞅身边一丝不挂的男人，又折回身来。她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想到白天那两头蠢驴的扭斗，心里突然一袭不安，魏雷不会放过罗锅子的，魏雷表面上的镇静是扮演给大家看的。他丢了人，怎么会放过罗锅子？为了书记的身份和众人面前虚伪的大度，他不会当场发作。他会秋后算账，他治罗军坡，是肯定的，只是时间和空间的问题，早晚的事，这已经司空见惯，反正也习惯了；英子更担心的是自己，自己会为此而无奈地接受一回劈头盖脸的奚落，然后是毫无尊严的骚扰。想着想着，英子一阵担心和害怕。

    英子的脸上是昏黄的灯光，灯光里是无助的泪水。

    北墙上孤独的时钟，无声地变换着数码：00:03:44,00:03:45；窗外漆黑一团，像严严实实的黑洞。

    魏雷那张黑乎乎的臭嘴，确实招人讨厌，可是村里的很多事情得靠他罩着，毕竟他是一村之主，大事小情的，很多麻烦事离不开他，他插手一切顺利，他不插手总有麻烦。再说，也不敢惹他，不顺着他，结果就是一双小鞋，路走不通，脚还卡得生疼。魏雷的为人，英子的心里明镜似的，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赖流氓，厚颜无耻，还心黑手狠，说一套做一套。他的待人原则是，先打折你的双腿，再给你一副拐杖；一脚把你踹进大坑里，然后扔给你一根绳子拉你上来，你还不得不感恩戴德得去感谢他。

    唉——

    一声轻轻的长叹，屋内更加寂静。

    英子的心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每一次与魏雷的苟且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试图剪断她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安宁。她感到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无法逃脱，只能默默忍受着那些让她感到恶心和恐惧的触碰。

    她恨魏雷的贪婪和无耻，但更恨的是身边这男人的无能软弱。她知道，如果反抗，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而这些对于她来说，是维持生计的一种依靠。她想到家中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唯唯诺诺的笑，永远直不起的腰，想起父母那期待的眼神，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英子的心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她想要大声呼救，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但每次都被现实的残酷所压垮。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注定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一生。

    窗外的黑洞，屋内的昏黄，悄无声息流逝的那些时间数码，谁都不能抚平英子滴血的心。

    后半夜，秋风如刀，割破了夏夜的沉闷，也割断了男人沉睡的梦境。罗军坡缓缓睁开眼，眼前到处是凌乱的衣物，老婆背对着他蜷缩在床上，床上面散落着两粒灰色的纽扣，仿佛在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快速地翻找自己的衣服，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寒意和不安。那些被酒精模糊的记忆，如同落叶般在脑海中翩翩起舞。

    他想起白天酒馆里的战争，众人那无拘无束的笑声、那推杯换盏的热闹，仿佛还回荡在耳边，魏雷那种侮辱和鄙视的眼神好像还在眼前晃荡。他又想起酒后对老婆的疯狂，他似乎并不后悔，但他恐惧，烦乱，他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深陷在一个巨大无边的泥沼中，一点一点沉下去，无法自拔，也无人拯救。

    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挪到床边，穿上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向窗边，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却被那凉凉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洞里吹起了风，听到树叶在秋风中摇曳的低沉，仿佛在诉说着季节的更迭，也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他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孤独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谁都看不起他。

    然而，他又似乎感觉到妻子行动里对自己的原谅和认可，他突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是家的温暖，是爱的力量，那是他罗锅子十几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期盼和渴望。此时，他对老婆恨不起来，他觉得老婆一个女人家，真的很难。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床边，“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攥紧老婆的手：“英子，白天的事怪我，你原谅我吧！咱开了店，以后一心一意干活赚钱，供孩子上学，我什么都听你的，不惹你生气！——就是——就是往后别跟他在一起了。”

    英子的泪水簌簌而出，流过俊俏的脸，嘤嘤地抽泣起来。

    罗军坡顺势起身坐到床边，拉一把英子拥入怀中。英子好似找到了过日子的一种坚定，罗军坡仿佛也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他们相拥在一起，仿佛所有的痛苦和困扰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秋风依然凉意袭人，但他的心却变得温暖而坚定。他知道，无论生活有多么艰难，只要有爱在，他就能够勇敢地面对一切，就能顽强地活着。

    但是，英子并没有看到前行路上的光亮，只是觉得：日子，还得慢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