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三年后。
b市第一人民医院。
“哎哎哎，看到没，那边椅子上的男生好好看啊！！！”
“哪儿呢？”
“就前边儿椅子上坐着的，白衣服那个，看到没看到没？”
“嚯！真的!!!……”
被几个小护士讨论的人脚上绑着纱布坐在椅子上回复消息，突然抬起头往走廊上左右看了看，小护士以为他听到了她们的话，吓得忙不迭移开了视线，各忙各的去了。
“隋清！”有人穿过人群喊了男人一声。
隋清抬起头，看到跑到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男人，放下手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林哥，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嘛。”
“受伤了一个人怎么行。”被称作林哥的男人胳膊肘搭着西服外套，视线落在隋清的脚腕，眉头皱了皱，问：“怎么弄成这样？医生怎么说？”
“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隋清语气略有些讨好，摸摸鼻子，“我刚来这儿忙着搬家嘛，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这样了，不用担心我。”
林霁有些无奈，拍拍他的发顶，接过他手里的药单去取药。
医院里人来人往，林霁取药 费了些时间，隋清撑着手臂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腕看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林霁回来了，扭头一看，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路过。
在注意到中年男人身后不远处的白色身影时，脑袋轰的一声瞬间空白，瞳孔骤缩，整个人陡然僵住。
林霁取完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医生正在和病人家属交谈着什么，年轻医生似乎有所察觉，忽然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林霁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生瞬间颤抖了一下。
隋清的脸色很苍白，显然有些不太对劲，林霁轻轻皱眉，轻拍他的肩膀两下提醒他要回去了。
隋清收回视线，点点头对着林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借着他的手臂起身走远，绷着嘴角不敢回头看一眼。
年轻医生注视着两人走远的方向，头轻轻歪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合上文件转身走了。
那身白大褂上左侧胸口的挂牌上明晃晃的印着他的名字——泽一。
坐上林霁的车，隋清还有些心悸，脑袋里不断回想刚刚的景象，身形高了些，面部更加立体，神情还是和三年前见他的最后一面如出一辙，是成熟而冷静的医生了。
隋清为他高兴。
猜到会有遇见的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
“刚才的医生，你认识？”林霁有些担心，从医院到上车隋清的脸色都不太好，不免猜测那人是否和隋清有过过节。
隋清回过神简单思考两秒，还是决定撒谎，摇摇头说：“不认识。”
其实不想骗林霁的，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段短暂的记忆他只当是在寒冷的冬天里做了个美丽的梦，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就够了。
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隋清，他的眼睫低低地垂着，头轻轻靠在车窗边，看起来有些失落。林霁不便多问，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对了，工作室最近不忙，这几天你就躺在家里把脚腕养好再来。”
隋清有些内疚，林哥好心邀请他来工作室，结果刚来半天班没上脚腕还受伤暂时去不了了。
林霁看出他的心思，出声安慰：“身体养好了才能好好工作不是？我可不想被举报压榨员工。”
车子驶进小区，拐了个弯停在一栋楼前，听林霁这样说，隋清稍稍放下心，解开安全带，默默在心里抱拳，感恩道：“等我好了一定认真工作！”
在医院时见到的苍白虚弱顿时消散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语气听起来还有点振奋，林霁无奈笑笑，下车扶着他进电梯。
把隋清送进屋里，走前忽然想起什么，站在玄关处问：“隋清啊，什么时候去复查，我来接你。”
已经很麻烦林哥了，隋清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林哥，我自己去就行，你工作那么忙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一个人生病了受伤了是可以麻烦别人的。”林霁说，“况且我也不觉得麻烦，你不用总是想这么多。”
隋清心里微暖，抱着抱枕点点头，说出个日期，林霁笑笑记下，道别后便离开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隋清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
果然再见面还是没办法淡然处之，隋清紧抿唇角。
怎么这么笨呢。
复查这天，隋清戴上棒球帽，也不知道在遮掩什么，脚腕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林霁还是搀着他上了医院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隋清借着力走出电梯，环视四周没看到那个身影，稍稍放下心的同时不知怎么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从诊室出来，林霁拿着单子说：“医生说好的差不多了，但你平常还是得注意点儿，这药得按时涂……”见他一脸心不在焉，林霁敲敲他的脑袋，佯装生气道：“我说的记住没。”
隋清正兴致勃勃地看眼前两个小孩折飞机玩，突然被敲了一下，哎一声抬手捂住脑袋看向林霁，乖巧地笑笑：“都记在心里呢。”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林霁说，“我去取药，你在这坐会……儿？”说话间扫视这附近的椅子全都坐满了人，最近生病的人好像有点多。
“没关系，我在家躺够了，站一会儿康复康复。”隋清说着随意做了两个扩胸运动。
“行，那你在这儿等我。”
隋清目送林霁走远，扭头继续观摩两个小孩玩纸飞机。
小小的纸飞机从一个小孩手里飞到另一个小孩手里，嘴里叽叽呱呱地喊着什么，旁边的大人被逗得笑呵呵的。
一只纸飞机落在了隋清脚边，隋清愣了一下，就见那两个小孩纷纷举着两个小拳头上下晃：“漂酿锅锅可以帮我们把小飞机飞过来嘛~”
隋清彻底被小孩可爱的举动模糊了双眼，左右看看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点点头便缓缓朝纸飞机挪去，扶着墙一点点弯下腰捡到手里，起身时右脚突然一阵刺痛，脚底不稳就要向前摔去，隋清紧闭双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袭，后腰突然横来一只手臂拉了他一把，隋清直起身扭头看向来人，顿时睁大眼睛，两秒后移开目光讷讷张口：“谢、谢谢你。”
泽一歪头微垂着眼盯着他看了两秒，松开手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吐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但隋清不能，因为他们曾经的确认识。
听到这话，隋清长长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低下头手指用力地抠衣角，语气有点弱：“不是。”
泽一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丢下句“不客气。”便走远了。
走廊里乱哄哄的一片，胸腔还在有力地震动，隋清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又垂下，有人戳戳他的大腿，视线移到仰着头望他的小孩，小孩戳着两根手指，抱歉道：“对不起锅锅，我不该让你捡小飞机，害你差点摔跤跤……”
隋清摸摸他的头发，把纸飞机递给他，“没关系，是哥哥自己没站稳。”
小孩子突然捧着他的手呼呼吹了两下，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呼呼就不疼啦~”
明明什么也没伤到，但小孩就是认为是自己让哥哥去捡纸飞机所以差点摔倒，为表歉意，呼呼哥哥捡纸飞机的手背。
隋清笑着配合，夸赞：“哇好厉害，真的不痛了。”
听到夸赞的小孩脸上笑嘻嘻的，自豪地说：“是我妈妈告诉我的，我都学废啦~”
隋清比个大拇指：“好厉害~”
正巧这时林霁提着药走过来，隋清冲小孩挥挥手，“再见~”
小孩举起另一只没拿小飞机的手挥挥两下，和刚才一起玩游戏的小孩小声讨论：“哥哥的朋友也好漂酿啊！”
另一个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爸比说不可以说男孩子漂酿，是帅气~”
小孩噘噘嘴歪头不解：“可是……就是很漂酿嘛~”
“是帅气！”
“……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