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抛砖引玉
营中议事，伍锦将谋划告知典韦太史慈黄穰三人，嘱咐各按计划行事。
对黄穰说道：“此千石粮不算多，但难保贼人不起歹意。你先将衣衫兵刃发放下去，不趁手的旧兵器丢了。再领人将庄堡倒塌的围墙修整好，时间紧迫，东北的缺口要修稳妥，西北边那个缺口先用杂物堆填一下，东北边妥当后再修西北。另外营中粮草要好生安置，着人日夜巡逻。”
黄穰拱手领命。伍锦又说道：“安排几个机灵点的盯着王凌，切不可暴露。”
黄穰再次拱手。
“诺！”
接着又对典韦说道：“庄堡安危就交与你与黄穰。贼人狡诈，每当入夜，你领五十人到庄外东边树林中歇息。记得不要点火喧哗，不要暴露，若贼人来攻庄堡，你领人袭击贼人后方。还有，记得要穿铁甲！”
典韦知道伍锦记挂自己的安全，心中感动。连忙高声答应：“诺！”
最后他对太史慈说道：“子义兄，咱哥俩来一趟冒险之旅，如何？”
太史慈见伍锦谋划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赞叹。连忙应道：“乐意之至！”
“好，黄穰去挑80名精壮给我，子义兄你来领这队人马。”
选太史慈而不是典韦，伍锦是思虑过的。庄堡人少，极需一员猛将坐镇。太史慈骑术更精，追击方便。他本就是一员良将，但之前任的是文职，让他独领一队人马可以增加他的成就感归属感。
为了收得这员虎将，伍锦可算是“机关算尽”了。
伍锦又对几人说道：“我与子义今晚入夜即出发，庄堡剩下的人手不多了，依靠围墙弓弩当能抵挡数百人攻击。记得每日放出五里哨探！我离开的时间不会太久，若事不能成，几日即可返回。”
告别之际，黄穰典韦等人均知道这个计划相当冒险。齐齐道：“此行凶险，公子务必小心！”
伍锦握了握两人的手，挥手作别。
安排停当，当晚伍锦太史慈领着80人往巨野方向出发。到巨野城西边驻扎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李整带着两百家丁，护卫着一队牛车浩浩荡荡由城西门而出，略略一数，足有百多辆。
两队人马碰头，伍锦与李整见礼。李整旁边冒出一骑，正是伊籍。伊籍冲伍锦眨眨眼，在马上拱手一礼。
“伍兄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伍锦有点头疼，这个纨绔子弟跟来作甚。他看向李整，伊籍却抢着说：“是我央求李兄同来的，伍兄弟放心，我骑射砍杀无一不精！”
李整听伊籍吹牛吹得过头了，急忙解释道：“伍兄弟，机伯是我挚友，他不会泄密。”
箭在弦上，泄密也不怕他了，伍锦只得无奈点点头。
又问李整：“李兄，消息放出去了吗？”
李整拱手回答：“伍兄弟放心，自你离开巨野，消息就放出去了。我这些家丁虽不如兄弟手下，但是比之贼人还是远远胜过的。”
伍锦抬眼望去，这些家丁确实个个身高体壮，均是身背刀枪弓弩，还有几骑随侍侧翼，“硬件”配置相当不错了。他点点头，抬手示意队伍出发。
……
与此同时，巨野城中军营内。
“消息放出去了吗？”王凌问身边一名心腹亲卫。
“大人放心，消息已经送出，张麻子应该已经收到了。”亲卫回答，“另外探子回报，伍锦也带着人出发了。”
“嘿嘿，前番让伍锦躲过一劫，这次让他劫数难逃。”王凌摸摸下颌的短须狠狠地说。
“大人，伍锦的庄堡空虚，要不要让史老大……”
“先办正事要紧，只要张麻子杀了伍锦，他那点家丁什么用处都没有。”王凌摆摆手道，“李整这几年被整得太惨，此人不除，也是后患。”
亲卫回道：“上回庄堡是得那伍锦相救，让元继去攻，是史老大大意了。”
“还是要亲力亲为才好，这回正好引得伍锦同去济阴，张麻子贪财，让他们火拼，今晚我们就出发办正事。”王凌冷笑着说道。
“大人高明！”
“这是最后一回了，李整这几年损失太多，已起疑心。做完这一票，收拾一下，我就引咎辞官归去。”王凌早已将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
沿着泽边的官道一直往西，不到百里就进入济阴乘氏县境内。每年秋收之后李家会将一年所得，运上一部分到乘氏以做周转之用。
埋伏在道旁芦苇丛中的张麻子当然知道。每年这时候，他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批财宝从眼皮底下溜走，因为李家的护卫多达三四百，而且武备精良，他不想自讨苦吃。
前几日他在巨野的细作送回一个消息，今年李家运输的东西较少，护卫也不多，有金30斤，银300斤，另有钱粮一批。他开始不信，跟着又有一名据说是巨野军中之人送来消息，所说也是差不多。他马上派出探子，确认了这个“好消息”。
张麻子这次带来500多人，寨中只留妇孺老弱，可谓倾巢而出！30斤金子啊！只要这一票得手，胜过在大野泽中劫掠好几年。
身边的心腹突然低声说道：“寨主，他们来了！”
张麻子摸摸脸上麻子，拨开芦苇看着远远行来的车队，看到旗号，正是李家的，细细数一数，果然只有两百人左右。车辙深深印在路上，看着十分沉重，张麻子仿佛看到一车车金子朝他驶来。越来越近了，他的手轻轻举起。
“听我号令！”
“杀！”
车队刚驶到芦苇丛边上，张麻子迫不及待手一挥，几百贼人大声呼喝着杀出！
李整见到吓了一惊，忙大声招呼家丁抵挡。伍锦手持短弓，一箭射倒一名奔在前头的贼人。旁边的伊籍十分兴奋，抽出长剑就想策马上前。
伍锦一把拉住他的缰绳，“你疯了么，你看看贼人有多少！”
只见芦苇丛中的贼人如觅食的蚂蚁，一个一个，一队一队不停地涌出，不一会，前方的家丁就躺下十数人，家丁抵挡不住，开始往后退却！
李整看得目眦欲裂，连忙大声呼喊：“快退！快退！”
家丁边抵抗边后退，又丢下了几具尸体，快速地退去。
张麻子见到自己手下勇武，意气风发，领着一众贼人追杀一阵就停下了，他惦记着车里的金子呢。张麻子哈哈大笑，脸上的麻子都是红光，让手下将牛车牵住，一个个箱子麻袋统统打开。
一个贼人将牛车上巨大的箱子“哐当”一下掀开，谁知他见到的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而是一把闪着寒芒的短戟。下一刻，他感觉有点奇怪，见到自己的身子还在下方不远处！断了头的身体还站立着，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一名白脸浓髯的汉子一跃而出，手中短戟迅捷往前一伸，又搠穿一名贼人的脖子！
“痛快！”太史慈大呼一声。
旁边的贼人还未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眨眼间连杀两人。这个时候，牛车上的箱子麻袋纷纷自动打开，钻出一个个活人。江夏蛮手执利刃，纷纷跳下牛车，以有心算无心，瞬间将围在牛车旁边的贼人杀得屁滚尿流。太史慈一戟又砍翻一个贼人，大声喊道：
“全部靠拢！”
江夏蛮得了命令，迅速朝太史慈靠拢，渐渐依靠几辆牛车，围成一个圆阵。
局面慢慢平稳下来，张麻子见到牛车上装的不是金子银子，气得七窍生烟。他已看出太史慈等人不多，张麻子立刻下令围杀这几十人泄愤。贼人见到这些家丁并不多，不再惧怕，纷纷围上来。但太史慈组织的圆阵防御严整，贼人一时无法攻破。
就在这时，张麻子听见远处有一群人大喊“杀贼！”
——伍锦李整带领家丁返身杀来！
伍锦一马当先，冲到二十多步的距离，心中默默计算马匹起伏的节奏，一箭射出，一名贼人的心窝瞬间被射穿！伍锦喜不自胜，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自己摸索出的骑射诀窍看来还可以。
李整抽出长剑，冲上前去，一剑将一名贼人劈倒在地。
伊籍有样学样，对着一名贼人一剑劈下！“铛”一声响，力度太小速度太慢，被贼人双手高举环首刀架住，若非有马速相助，他就要被贼人架下马来。贼人拨开伊籍长剑，举刀往伊籍腰胯砍来！伊籍以为自己也会像李整一样威猛，谁知道撂不倒这个贼人，反被他举刀反击。一时手足无措，也不知催马躲避，眼看就要被拦腰砍作两截。
“嗖！”一声，一支羽箭插在贼人的脑门上！伍锦大喊：“快往后面去！”
伊籍吓出一身冷汗，他不蠢，知道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赶紧催马躲在后方。
太史慈见支援来了，马上领头迎上，朝着早就看到的张麻子杀去，口中大呼“都随我来！”。
江夏蛮得了命令，随着太史慈杀去！将为兵之胆，太史慈开路，面前无一合之敌，江夏蛮杀得起劲，以前从没有如此厉害的头目领导他们。典韦力大，太史慈戟快，杀人如砍瓜切菜，直让伍锦觉得这双戟真是“步战之王”。
张麻子被摆了一道，气得咬牙切齿，疯狂地大喊“给我上，杀尽他们！”尽管人多了一倍不止，但是奈何这群水匪平日里多是打劫泽中商船，训练装备更是比不上，在平地上哪里是江夏蛮与李整家丁的对手，不多时已呈崩溃之势。
太史慈离张麻子越来越近了，他环顾左右，自己冲得太快，队伍有点脱节了。回头大喊：“不要恋战，护我左右！”
江夏蛮得了命令，赶紧跟上护好太史慈侧翼，太史慈就如一匹头狼，领着狼群朝后方的张麻子杀去！
张麻子见到战场上的惨状，知道今日是亏大发了。太史慈的样貌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咬牙当机立断，冲心腹招招手“走！”
心腹会意，马上带着身边百多人跟着张麻子往芦苇丛中钻去。
贼人见头领遁走，无心再战，直接溃逃。
伍锦抽出徐晃的腰刀，策马冲入敌阵，学着乐进的样子左冲右杀。边杀边大叫：
“投降不死！投降不死！”
张麻子狼狈不堪地领着最核心的百多人在芦苇中钻出，来到泽边，边上停着二十余艘小船，贼人纷纷登船。张麻子大声下令：“回寨！”小船往西而去……
太史慈追到芦苇丛，正待杀入芦苇中去，伍锦大喊：“子义，莫要追了，快回来！”
太史慈听了马上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回身来到伍锦面前。
剩下的贼人已经开始丢下刀枪，跪地求饶。
伍锦对众人说道：“李兄，麻烦你领五十人善后，注意警戒。其余人等，随我杀上‘笋山’。”
李整知道伍锦的能耐，忙说：“伍兄弟，你要小心些！”
伍锦朝几人拱一拱手，带着太史慈，一众江夏蛮还有百多李整的家丁，往笋山急速而行。他早已派探子查明笋山的道路。张麻子这次倾巢而出，寨中肯定空虚。
张麻子的老巢就在笋山，山如其名，笋山虽然不高但十分陡峭，张麻子在山中道路设下两道寨墙，易守难攻，济阴郡府数次派出精兵围剿均是无功而还。
半个时辰之后，太史慈站到笋山的寨墙前，大声喊道：“张麻子已经遁走，识相的赶紧打开寨门投降！”
寨墙上的贼人面面相觑，但肯定不会因太史慈一句话而开门。一名头领模样的贼人站上墙来，张口大骂：“哪里来的贼厮，你敢攻寨，叫你有来无回！”
话刚落，他似乎看到一件物事直直朝自己飞来！闪避的念头刚冒起，一支铁箭就吻上了他的咽喉！头领倒跌下寨墙，连挣扎都没有。身边的贼人一下呆若木鸡，赶紧将身子缩回去。
太可怕了，这足足有七八十步的距离啊！
老大牺牲了，场中沉默了一会，一名小头目由寨墙中伸出半个脑袋查探一番。哪知太史慈早就行前了几步，张着弓在下面候着！手一松，“嗖”一声，铁箭将小头目的天灵盖开了瓢！脑中之物如同瓜囊般炸开，红的、白的飞得到处都是！
贼人哪里见过这等情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龟缩在寨墙之下。
后方的伍锦大声下令：“攻山！”
太史慈张着弓一步步慢慢朝寨墙走近，贼人怕啊，两个头目都死了，旁边的老弱竟无一人敢抬头！不到一刻钟，江夏蛮就攀上了寨墙，一看，贼人们都逃了！再上一道寨墙，又是一样……
这次因为贪财而损失惨重，张麻子在船上连连摇头，他一直催促手下“再快些”。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坚固的大寨，慢慢“疗伤”。
船停在笋山东边湖畔，张麻子刚要下船，听见笋山上传来喊杀声，一名探子又回报道：山下都是李整的家丁。张麻子顿时心如死灰，十数年经营，毁于一旦，又气又痛，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往巨野去，去史大眼处！”
这几年史大眼数次相邀联合，这次他已是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