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铁甲宝刀
两大牛车的贼头让伍锦在巨野城中名声鹊起，不出几日人人皆知少年贼曹伍锦的威名！
伍锦在巨野呆了几天，接手了贼曹的事务，但他忙于剿匪，将庶务都交与副手。利用手中职权，从府库中领了几件上好的皮甲，数张强弩，只可惜库中没有铁甲。一件普通的皮甲都要上千钱，弩弓要二三千钱，这就省下不少钱了。又拜托廖勘帮忙，购置了数百的布衣短竭，以作军用。
最后，在廖勘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中最专业的铁匠铺中。铁矿石是管制资源，百姓只能在半官半民的铁匠铺中购买各种成品器具。铺中有锄头铁叉等农具，也有刀枪剑戟等兵器。
廖勘轻车熟路，入门即对小厮大声说道：“让老蒲出来。”
小厮认得廖勘，连忙进去将老蒲请了出来。
老蒲是城中资格最老的铁匠，只见他年届五旬，浑身精瘦，面泛红光，掌中皆是老茧。见是廖勘来了，忙上前见礼，“小老儿拜见功曹大人。”
廖勘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又将伍锦介绍一番。老蒲马上对着伍锦拱手作揖，“不知是贼曹大人到来，小老儿失礼了！”
伍锦如今已是“单挑数百贼人”传闻的主角了，城中人人敬畏。
伍锦也拱拱手回礼，从布袋中拿出元继的长刀，说道：“我欲以此刀为坯，打造一口腰刀，蒲大匠请看。”说完将刀递给老蒲。
老蒲拿刀在手，手指轻抚刀身，开口说道：“此刀为陨铁所造，十分难得，只是打造得粗糙。刀既成形，贼曹大人等上两个时辰，我与你交出一把好刀来。”
伍锦有道：“此刀刀身较软，请大匠糅以精铁，刀尖处开反刃，照此式样打造。”说着拿出早就画好的一幅布帛来，上面画的正是后来出现的“雁翎刀”。
汉代的刀，无论长短大小，基本全是环首直刀。环首刀摒除了春秋剑、吴钩等兵器的弱点，为直刃钢刀，脊厚刃薄，刀柄首端为扁圆环形，故称“环首刀”。刀柄的圆环可以用来系绳索，在骑兵冲锋中绳索可以绑在腰间防止刀跌落马下。
环首刀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近身冷兵器之一。为了适合骑马劈砍，环首刀刀背厚重，不熟习者极易伤及手腕。
而“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因形似雁翎而得名。雁翎刀重心分布更为合理，也更轻便，挥舞刺击更加迅捷灵活，砍杀轻型防御的目标，威力丝毫不减。这就是伍锦曾经从事的职业带来的认知优势了。
铁匠老蒲见伍锦说得十分专业，忙接过图纸来看。又叫来两名帮手，开始依样造刀，伍锦看了一会，手痒难耐，撸起衣袖，接过一名帮手的铁锤亲自上阵。
每一轮历经几十次的捶打然后淬火，只见老蒲先将刀置于水中淬火，待刀冷之后马上置于另外一桶貌似油的液体中。伍锦知道老蒲在进行双介质淬火的程序，甚觉惊讶，他想不到这个时代的一名老铁匠还能明白其中的妙处。
他饶有兴致地问：“蒲大匠，这一桶是何物呀？”
“回贼曹，这一桶是猪油。这口腰刀以陨铁混以精铁，当用水加油一齐淬火，如此方能坚不可摧！”老蒲知道这个贼曹是内行，恭敬地解释道。
双介质淬火多用于合金钢的锻造，可令钢铁更加坚韧。伍锦不由得高看这个老铁匠一眼，下层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只是资源多被世家豪族垄断难以出头。
几个人在铺中足足待了两个多时辰，伍锦耐心地等待老蒲将刀反复研磨，一口周身灰蒙蒙，刃口处泛着青光的腰刀呈现在眼前。伍锦用拇指轻抹刀锋，一丝丝麻痒的感觉从指尖直抵脑门，浑身不由自主起鸡皮疙瘩，此刀的锋利可见一斑。
伍锦让典韦横握一条枪杆，持刀轻轻一挥，如划豆腐，枪杆一分为二，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好刀！此刀是我见过最奇妙的一把。如此式样用着更为顺手，贼曹大人真有心思！”老蒲由衷地赞道。
伍锦见了爱不释手，连连称谢。
元继的长刀太长，老蒲将截下的一段打造了一把匕首，一试也是锋利无比。
伍锦又看中了铺中悬着的一副全装铁甲，披膊、缚腰、裙甲、护臂、胫甲一应俱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防护如此严密的铁甲。细密的甲片，黑黝黝的泛着乌光，手工十分精细。伍锦直接取下，全套打包，十分满意，拿出钱袋就问老蒲多少钱。
老蒲知道这是大客户啊，就开口说道：“刀本是大人带来，加了点精铁，费了点力气，不算大人的费用！”
哎哟，这老蒲可以啊。尽管刀胚子是自己出的，但一口普通钢刀少说要好几百钱，伍锦心想遇到好人了。
可跟着老蒲又道：“这铁甲重五十八斤，共耗生铁百斤，三个工匠前后用半年才整理完毕，本是我们这里的镇店之宝啊，若贼曹大人真的想要，只要四万钱！”
好家伙五十八斤，虽然东汉的一斤只是约等于后来的半斤，但一般人穿上估计走路都困难。
众人一听吓了一跳，伍锦知道一副普通的披挂式铁札甲都要五六千钱，这样一副品相上佳的全身铁甲，对于武人来说可算是极为珍贵。关键还是现货，这个价钱嘛，尚算合理。看着自己钱袋里面的区区千多钱加一个马蹄金，真是有心无力啊。
正欲将宝贝“琥珀”珠子也掏出来，旁边的廖勘一把拦住他的双手，夺过他的钱袋，打开看看，抛给老蒲。
“老蒲，自己人不骗自己人，伍贼曹那是用来剿匪的，巨野人人都帮衬着呢。”
说完拉着伍锦，就往外走去。
老蒲打开钱袋看了看，忙摆手说道：“两位大人，并非小老儿胡乱开价，这，这铁甲的成本都不够啊……”
廖勘冷着脸回头看了老蒲一眼，“少了的回头你来衙门找我。”
老蒲无奈地摇摇头，市农工商，谁叫自己是一介下等户，没被明抢已经十分庆幸了，好歹这个贼曹还是真正为民杀贼之人。至于找廖勘要钱，那是不敢的……
伍锦被廖勘拉出铁匠铺，又好气又好笑，这廖勘深明“为官之道”啊。他只得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功曹大人了！”
廖勘摆摆手，“我有一个请求，望伍兄弟应允。”
“大人请讲。”
“剿匪之事，我愿为兄弟营中为一兵卒。杀入匪窝之时，望伍兄弟准我一起前往。”
廖勘肃立拱手，伍锦没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伍锦搞不清楚他怎么来这一出，想了想说道：“只是贼人凶狠，到时怕护不了大人周全。”
廖勘目光坚决，“望伍兄弟成全！”
既然廖勘没有解释，伍锦就不会追问，只能无奈地点头应承。
……
告别了廖勘，三人回到住处。
典韦羡慕地笑道：“公子穿上这身铁甲，更加俊俏咧。”
伍锦将铁甲递给典韦，甩了甩压得酸麻的双手，笑着回他：“我穿着这身铁疙瘩上阵，不得累死。你没发现这是特大号的么，穿上试试！不合身之处回头找那老蒲改动改动。”
典韦呆了一呆，以为听错了。确认之后也不矫情，在乐进的帮助下，腾腾腾几下将铁甲穿好。严丝合缝，仿佛度身定做的一般。
典韦耸起肩膊，故意作出一个凶狠的表情环顾四方，乐进见了猛说“相当厉害”，伍锦在一旁看着这对“活宝”玩闹，以手扶额。
见他俩闹得差不多了，伍锦认真地对典韦说道：“典大哥，你作战舍身忘死，极易受伤，这一身铁甲可让你无后顾之忧，让我也更安心。”
又将雁翎刀递给乐进。“三弟，你身手矫捷，冲阵无敌，极需一把趁手利刃，配上此刀，可让你如虎添翼！”边说边把玩着手中精致锋利的匕首，“这把小刀嘛，我就留来削果子吃吧。”
典韦乐进听了心中感动，伍锦耗尽“家财”所得的两件宝贝，都给了他二人。俩人齐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多谢主公！”
乐进又说道：“二哥，你读书多，帮这刀取个响亮的名字吧。”
伍锦仔细端详片刻，开口说道：“此刀通身灰白，刀锋内敛，犹如雾中一弯新月，就叫做‘雾月刀’吧！”
乐进听了乐得呵呵傻笑，持刀也作出一个凶狠的表情瞪着典韦。典韦见了忍俊不禁，忙说“相当厉害”，三人一阵哈哈大笑。
伍锦早已发觉，典韦攻击力超群，但是往往疏于防守，一身上好铁甲可以补足他的短板。乐进冲阵勇猛，就怕攻击节奏被打断，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可以让他毫无阻滞地杀敌。
正所谓宝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