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庄头伍锦
桥家正厅中，上首坐着的桥钲、桥蕤。
大乔正在给两人描述：伍锦力敌一众江夏蛮，带着她逃出生天。期间说到“惊险”处，真是”绘声绘色”，听得桥钲二人百感交集，再加上乐进惯常手法带回来的七八个江夏蛮头颅，这事半分假都没有！
桥蕤对伍锦十分赞赏，对桥钲道：“如此听来，此子是个人才，几次三番救了莹儿等人，胆略身手俱佳！我想引为近身亲卫，只是不知他年岁几何？”
“他年岁尚小，今年十四。”桥钲答。
桥蕤有点可惜地摇摇头，道：“十四确实太小了些。”
汉代兵役分两种：正卒和更卒。正卒是义务兵制，和平时期义务制服役期一般为两年。更卒是男子从23岁至56岁每年抽出3天服军役，有钱者可出钱请人代替军役。正如兵器法令一样，天下乱了之后谁还管这些，十五六岁从军的在地方郡兵中比比皆是，汉末的诗歌中就有”十五从军征”这一句。
但桥蕤手下的是中央警备部队，而且他品秩不高，年龄太低的话确实说不过去，只能等两年再说。
桥蕤又认真地说道：“大哥，此子对我们桥家大有助益，如今之世，当好生用于府中！”
经过这两次救人事件，桥钲已经明白伍锦还有他兄弟乐进的能力。他吩咐仆人：“叫伍锦过来。”
厅堂上，伍锦看到桥钲、桥蕤正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
他拱手行礼，“伍锦拜见二位老爷。”
桥钲脸上堆着惯常的笑意对伍锦道：“伍锦，这次幸亏你反应及时，又救莹儿一命！”沉吟了一下，“我说过有功必赏，你想要何种赏赐，尽管说来！”
伍锦心头灵光一现，毕恭毕敬地对二桥说道：“伍锦蒙两位老爷厚恩，本就应当誓死报答！”这话说得让人舒服，桥钲桥蕤听了都微微颔首。
“伍锦愿为一庄头，帮老爷管理田庄。”庄头只是一个职位，不算什么赏赐，况且庄头似乎比护卫副头领还不如。
“这庄头只是管理田地之事，繁琐费事，不若让你做护院头领如何？”桥钲知道伍锦勇力，想物尽其用。
“老爷，这几年黄穰之乱紧跟着又是黄巾之乱，庐江附近流民众多，老爷可以多多吸收流民，多建庄园，多垦荒地。流民大多耐劳作生活要求低，不出数年，咱们桥家的收成肯定比如今多得多；而安置流民，又可收获名声，对老爷大有好处啊！”
古代商人虽然有钱，但地位低下，土地田亩才是世家大族最根本的财产。 对于靠行商发家的桥家，桥钲对土地的渴望是无止境的。这些年他勾连上下，巧取豪夺，皖城内外已经拿下不少土地，但他永远不会嫌多。而且安置流民还可以提高桥家的名声，这两点好处，伍锦真就说到他心坎中去了。
他望了望桥蕤，桥蕤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好，伍锦。我就任命你为我桥家的庄头，薪俸两倍。土地文书凭证我自会弄好，你只需负责吸收流民，开拓垦荒之事，你可能做好？”
这时候桥蕤也开口说道：“伍锦，我新近在白石山得了一座田庄，你若愿意，一并交与你打理。”桥蕤明显比他大哥更赏识伍锦。
伍锦心中暗喜，只觉十分幸运，安置黄穰部属的地方算是有了。
……
陆家大厅，陆绪听陆洪战战兢兢地说完事件经过。
“父亲，我不娶桥莹为妻了，咱们退婚吧……”
“你是说，桥莹是江夏蛮的首领？”陆绪不笨，但是怎么都不相信这个逻辑。他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陆洪明显被吓得不轻。
他盯着陆洪，厉声说：“桥家家财千万，桥钲只有两个女儿，这家财谁不觊觎？那桥莹更是国色天香，若是为父年轻十年，我都愿纳了她！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陆洪只是不断摇头，“不不……父亲，我不娶她，她是江夏蛮，她要杀了我。”说完似乎就要哭出来。
看着不成器的儿子，陆绪十分失望，不再发一言，摇着头往书房走去，这桩婚事恐怕真要暂停了。
思虑再三，陆绪使人把家将孟调唤来。
“家主！”孟调行礼道。
“洪儿说那桥莹是江夏蛮……”
看着孟调不可思议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但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说，真真假假总要弄个清楚不是。他接着说道：“洪儿吓得不轻，江夏蛮余孽的事，官府自会追查，你且暗地里查查看洪儿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吧。”
说完无奈地挥挥手，将孟调打发走。
陆家护院公房内，孟调正对着一名家兵说话。
“事情就是这样，其他人没有你仔细，你去查一查事情经过吧，切记莫要惊扰到桥家。”
那家兵沉默了一会，“孟头，会不会是咱公子不喜那桥莹，恶言中伤？”
孟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咱公子什么品性，你我皆知，反正家主要查，最好查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来。”
“某明白！”家兵拱手领命而去……
白石山庄就在白石山脚下，桥蕤平时在京城任职甚少回庐江，这座庄园用来安置一众江夏蛮最合适不过了。
看着这两百多号人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样子，伍锦知道这些年他们肯定被官兵撵得怕了。淘汰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壮年男性，虽然瘦骨嶙峋，但都有一股彪悍之气。
庄园中，伍锦看完徐庶托人捎来的信：他已经到达襄阳，并且时常会去听襄阳名士庞德公讲学……
伍锦看完，给了十枚钱来人，也修书一封拜托来人将信捎给徐庶。
刚送走信使不久，黄穰就领着几个“江夏蛮”心腹走了过来，几人对着伍锦齐齐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礼。
“我等感谢公子收留之恩！”众人齐声说道。
伍锦抬抬手示意大家起身，说道：“这庄园也不是我伍锦的，而是你们痛恨的富豪地主之地，但是我们现在实力不够，还不能行那反叛之事。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养好，把田亩打理好。”
顿了一顿，又严肃地说道：“倘若有人乱生事端，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黄穰一众难得有个安身之所，忙齐声答应。
待众人散去，伍锦又对黄穰说道：“你晚上将失散的部属悄悄领来，我来安排地方，以后就先做这田庄的庄客。如今白石庄有上千亩地，还处于丘陵地带，只要小心行事，外人断难发现。但江夏庐江人多性格乖张，切记不要生事！”
黄穰瞧见伍锦阴沉着脸，忙点头称是。
扬州自古以来的评价都是民风剽悍，当时的扬州人性格暴躁，敢于死斗，江夏庐江一带尤甚。这个风气至少持续到南北朝时期。历史上曹操曾专门命人往庐江一带募兵，而东吴猛将陈武统领的“庐江上甲”，是东吴最为精锐的陆军部队，地位等同于蜀汉的白毦兵。用庐江命名的精锐，可想这一带人民的战斗力，也难怪黄穰可以坚持了这么多年了。
处理得好的话，这些人将会成为他的第一批核心部曲，所以伍锦严令不准生事，一旦被有心人查出这些人是江夏蛮，可是杀头的大罪。这段时间他小心翼翼，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如此过了一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个月时间，伍锦真就“吸收”了好几百的流民，其中很多都是黄穰收拢的江夏蛮。将白石庄附近的田地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伍锦又去账房借了钱，购置了农具、耕牛，让本来远离皖城荒芜的白石庄充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