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匪首桥莹
陆洪摸着已经红肿的脸颊,头昏脑涨地站起身来。
这是一片密林,阳光穿过树叶的空隙细碎的洒在他身上。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因为他见到一张可怖的脸庞在几步远的地方紧紧地盯着他!
黑黝黝的皮肤,精壮的肌肉,布满风霜的脸庞,还有标志性的褐色头巾——这是江夏蛮!
江夏蛮走过来,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陆洪只觉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歪头一看,他的家丁正被捆住双手跪在身旁。
“陆洪!”
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声音还有点熟悉。
陆洪抬头,见到一个娇俏的女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前面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脸庞背着光,看得不太清楚。再眯眼细看——这不正是桥莹吗?
陆洪以为自己在发梦,嘴唇嗫嚅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你是桥莹吗?为何我会在此?”陆洪试探着问。
“陆洪!你找死!敢直呼我家寨主之名!”刚才那个可怖的白头江夏蛮一声暴喝。
陆洪吓得心中一紧,也不管到底是否真是桥莹,忙说道:“陆洪与寨主往日无怨,今日无仇,还望……还望寨主手下留情啊!”声调中明显带着哭腔。
“你已经窥破我的身份,哼哼,留你不得!”大乔冷哼一声,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你想要何种死法?”大乔接着问陆洪。
头领听了,“呛”一声拔出刀,大步往陆洪行来!
“你,你真是桥莹,你……不不不,我不知你身份,求寨主饶命啊!”陆洪已经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嘿嘿,你不是想要娶我回家嘛,不需如此害怕,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大乔越来越入戏了。
伍锦心中佩服——女人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
“寨主饶命,寨主饶命,寨主女中豪杰,不是我等凡人能高攀的!只要寨主饶过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陆洪拼命求饶。
伍锦见戏已经演得差不多,手提短刀走上前来。他在陆洪耳边冷森森地问:“你可知道疼痛的滋味?”
陆洪只觉耳边吹过一缕寒风,牙齿打颤,拼命摇头。
“那你看好!”
伍锦走到那名家丁身前,乐进将他的手解开,用脚踩着家丁的手掌,令其五指张开。家丁的手刚撑开,伍锦举刀就砍,寒光一闪,四个手指齐齐从中间断开!
家丁如遭雷击,浑身一震,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用左手捂着断指处,鲜血顺着双手流下,疼得在地上打滚!因嘴巴被堵住,家丁嘴里发出“啊……呵……”的惨叫,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伍锦又往陆洪看去,那眼神仿佛可以吃人!
陆洪瞬间吓得瘫软在地,胯下流出骚臭的黄色液体。
“寨主饶命,寨主饶命……”
他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大脑中只知道下意识地说这一句话。
大乔见了伍锦如此“凶残”,吓了一大跳,仿佛他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转念一想,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若没有如此“凶残”,早在上次她就死于贼手了。
伍锦明显是思虑过的:陆洪回去之后就算泄密,也没有人信他,谁会相信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是江夏蛮的大寨主呢。而且要让他真正害怕而不敢娶大乔,但又不能伤他太重,否则陆绪肯定不会罢休,所以只能杀鸡儆猴了。
……
密林另外一边,伍锦已经知道这白头首领正是黄穰!
只听黄穰断断续续地说道:“在舒县一战,我们的主力尽被陆康所杀!我的弟弟黄睿为掩护我,穿上我的甲胄,戴上我的头盔,领着我的亲卫,吸引走大批追兵……”
回忆往事,黄穰语调依然带着沉痛。
“这几年我们藏于在荒野,只靠垦荒捕捞为生。陆康到处说我们是江夏蛮,说我们是贼人水匪,但我们不是贼人,我们从未劫掠村庄农舍,只是会抢掠富人车马!这天下何其不公,锦衣玉食者家中藏满腐烂的粮食;辛勤劳作者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黄穰越说越激动。
“只是可怜我的兄弟一家,我的族人,跟随我信任我的这些人啊……”
黄穰声音越说越无力,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下来。
伍锦知道黄穰此时已到绝境,抗争了七八年,部属七零八落,黑发已成白首,斗志已经消磨殆尽。黄穰是个心怀百姓之人,也是个不自量力之人。从历史的角度看,农民起义都带有狭隘性,没有哪次是成功的。
“黄穰!”伍锦已经生出招揽此人之心,直呼其名,“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不到两百人。”黄穰羞愧地低下头,十多万人剩下两百,难怪他心如死灰了。
“精壮者几何?”
“壮年男子过百。”
伍锦斟酌一下词句道:“黄穰,旧事已矣,你也看出朝廷的实力还在。我可以帮你们隐藏活命。也可以许你一个百姓安居乐业,让你功成名就的未来!你若点头,就听我吩咐办事!你若摇头,就自离去,我不杀你!”
黄穰本来精心策划此次行动,想袭击春游的皖城富户抢掠一点财物,谁知道一个乐进就把他给擒了。坚持这么多年,他心气已去,本存了死志,此时见这个少年郎口气大得没边,但不似是说笑。再想起他刚才的手段与自己处境,还有更差的结果吗。
黄穰对着伍锦拱手一礼。
“若公子能保住我们这些人性命,我愿听公子差遣!”
“好!你现在就回去收拢部属,就隐藏于这白石山附近。过得一些时日,我会来寻你!”伍锦看了看那名断了指的家丁,又道:“此人你带走,怎么处理我不管,但是不要让他再出现在皖城!”
黄穰已经领略过伍锦的杀伐果断,忙一拱手道:“公子放心!”
……
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天渐渐暗了下来。陆洪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只是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断地重复着“寨主饶命……寨主饶命……”
直到口干舌燥,周围一片寂静,才发现先前的人都不见了。
他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然而扭头看到地上那四个鲜血淋漓的指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