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丝软弱的真诚
路灯照射下，奚风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季恒的手指尖反复点着仪表板，忍住了想去触碰的冲动。
不等奚风回答，季恒便问：“你和裴青樾是在一起，还是试着在一起？”
这句话有点儿绕，奚风却意外的一听就懂。
他沉默了，在这其间，季恒那种毫不掩饰的直白让他有些不适。
奚风声音微冷：“我没必要回答你，你也没必要知道。”
“把门打开。”
季恒解开安全带，慢慢地朝他靠近，奚风只得紧靠在车门上，忍住心里的惊慌：“你干什么？”
就在他以为季恒还会继续，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时，季恒却停了下来。
“你可以把我想得不堪，毕竟我从没遮掩过。不管你信不信，我……”季恒直起身，喉结微动，像是喃喃自语：“……只是好奇。”
奚风有点懵，这一瞬，他好像在季恒脸上看到了一丝软弱的真诚。
但这丝表情转眼消失。“咔哒”一声，季恒开了车门锁。
“回去吧，晚安。”
奚风：“……”
他一时找不到适合在此时此景说的话，便选择继续沉默。
只是此刻的卡扣声和开门声显得有些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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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别墅亮起了灯。
尽管没从奚风嘴里听到，可季恒却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裴青樾为什么担惊受怕，患得患失，这下都有了解释。
想来，奚风还真是意外的单纯，也意外的有教养。这样的人是怎么长大的，家里人一定保护得很好吧？
所以……有教养的人会不告而别吗？
手机接连传来震动，来电显示【裴青棣】。
“送到了？”电话那头传来裴青棣的声音。
季恒抬眼，隐约看到二楼窗帘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不由地未语先笑，“到了。”
裴青棣听到了一声轻笑，很意外：“看来你心情很好，怎么回报我？”
“滚蛋。”季恒毫不客气道，“记着，你还欠我，这段时间别来烦。”
“怎么能叫烦，我们不是各取所需？”那边很欠揍地说。
“尽情去玩，有需要的话可以帮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在你这边。希望你多玩会儿。”
“挂了。”季恒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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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风洗了个澡，正准备重温一下明天的课件，却无意中看到楼下那辆车还没离开。
“……”
他不禁反思，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如果真的只是好奇，这样问问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天气这么冷，对方又开了大老远的路，即使他们间的关系够不上请来家里坐，至少也要道声谢才对。
他那会儿之所以觉得被冒犯，是因为不了解，还有或多或少被季恒毫不掩饰的负面形象影响了认知和判断。
假设对方确实不好，但一码归一码，他不能失礼。
他从衣柜拿了件长外套便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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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季恒抬眼看见一道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老长，又渐渐变短。
猜对了。他眼底漫出笑意。
奚风匀齐干净的手指轻敲车窗。
季恒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奚风头发还潮着，单薄的浅灰色居家服上只随意套了件外衣，看得出来，这个人出来得匆忙。似乎是那么想着，便那么做了。
让人意外的干脆。
“穿这么少，是想感冒么？”季恒状似无意地瞥过面前之人清晰而平直的锁骨。
奚风看着对方那套华而不实的西服，说：“你不也没比我好多少。”
竟然还会这样回嘴。季恒偏了偏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你会骂人吗？骂一个来听听？”
奚风的神色从一脸懵蒙转到惊诧，尽管已经在克制，却还是止不住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季恒。
好半晌他才维持好表情：“我一般不骂人。”
季恒乐了：“你真的挺好玩。”
奚风漆黑的眼眸动了动：“……”好玩到你大老晚还停在别人家楼下不肯走？
忽然，季恒压了过来：“你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心里该说的一句没少吧？”
奚风的眼睛倏尔睁大，连微翘的眼尾也跟着提起。
尽管奚风已经是极其标准的身高，但季恒还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
在季恒的视角，对方的表情变化都能尽收眼底，就连奚风略微急促的鼻息也感觉得到。
他喉结滚动，声音微哑：“你知道像你这样看着别人，通常给人一种什么暗示吗？”
奚风眼睫抖动了一下，迅速别开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臆想症？”
奚风后退两步，发梢的水滴到肩窝，又往领口滑落下去，“我来是想说你开车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生气了？”
“我不应该生气？”
奚风清淡的眸光确实不容易分辨情绪的好坏，但季恒却看出来了，“我倒还想你多点这些情感，好让我少些好奇。”
“……”奚风嘴唇轻启，却又忍住了。
季恒不觉莞尔，俊逸的五官鲜活而有生气，“嗯嗯，我是神经病。”
奚风斜眼看着别处：“……挺有自知之明。”
“快进去吧，把头发吹干。”季恒用手扒拉了一下奚风的顶发，手心传来微凉的湿意。
奚风接连后退好几步，到了安全距离，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季恒挑眉：“……”
他刚才瞪我了吧？
季恒心情极好，坐上车，启动，引擎的声浪划破湿冷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