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疑的邻居
方寻虽然袒护他妈,但也不傻,主动提供线索肯定比被动接受询问更占优势,况且,收几件首饰也不是大事。
翌日,帮毕念娣拿完东西,方寻就和尹笙一同陪她去了趟警局,陆茗和老孟出外勤,刚好是易礼和另一名警察接待他们。
毕念娣把昨天跟尹笙说的话,一五一十和易礼说了一遍。
大概两个月前,姜予恩偷偷做流产手术,由于诊断记录落在衣服口袋里,被毕念娣发现,姜予恩怕事情声张,给毕念娣塞了个两个金镯子,后来又陆续给过她耳环和钻戒,这事便一次次瞒下来。
易礼疑信参半:“首饰是姜予恩给你的,还是你要挟她得来的?”
毕念娣脸成猪肝色,结结巴巴:“是她,是她主动给我的,她成天夸我干活麻利,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这么勤快的保姆!”
易礼懂了,无奈的看了看贪婪老太,暂且捡更重要的问:“谢子杰察觉过吗?”
“应该没有吧,”毕念娣努努嘴:“谢总一天从早忙到晚,哪管得那么多,想瞒他还不容易。”
“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谢总除了工作忙这一点,平时还是很迁就小姜的,小姜嘛,太不懂体谅男人,只要谢总回来晚点,小姜就跟他闹,”毕念娣戳戳自己脑袋:“她这里不太正常,疑神疑鬼,大家都让着她。”
易礼皱了皱眉:“她都怀疑过什么?”
“那可太多了,她说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见不存在的声音,还怀疑有人跟踪,要害她。其实哪有啊,谢总找人查过,根本没有的事,她就是精神作用,”毕念娣撇撇嘴:“听说她有个朋友,当着她的面儿自杀,死得叫一个惨,多少受点刺激,不然也不会总跟谢总吵架。”
“他们经常吵架?”
“有时候,”毕念娣想了想:“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有时玩的还挺花。”
易礼听出重点:“什么叫玩的还挺花?你看到过什么?”
毕念娣难以启齿:“有时候看见小姜画个脸儿,穿个小裙啥的。”
易礼和同事碰了个眼神,多少猜到点,含蓄问:“你看到姜予恩扮演过怎样的角色,她身上有伤吗?”
毕念娣说不上来:“乱七八糟谁知道啥角色,还伤不伤的,人家夫妻房事,我一个保姆也不能啥都好奇。”
方寻听不下去:“易警官,咱们都是成年人,夫妻之间有哪些玩法,你去问当事人,或者上网查一查,没必要为难我母亲,她是个老实人。”
易礼咳了声,换其他问题:“姜予恩有没有说过,她有移民打算,或者当着你的面,联系过这方面的人吗?”
毕念娣认真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有,姓董,我听她打电话时,叫对方小董。”
走到停车场,方寻气哼哼的抬脚狠踹车胎。
“亏他还是黎玥对象,怎么说跟咱也算朋友,一点不维护自家人,还端个臭警察的架子,什么东西!”方寻卡着腰,站在街对面,远远的朝警局大楼啐口水,转而看向尹笙,好一顿埋怨:“我就不该听你的带我妈过来,现在好了,首饰全还回去,你满意了?”
他已经发了一路牢骚,尹笙听的耳朵起茧,淡淡回道:“本来就是不该得的东西。”
“你…”方寻气得脸成猪肝色,见毕念娣给他使了个眼色,咽下口气,坐上车后,又嘟囔:“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尹笙皱眉,车是她的,刚才那一脚虽说踹在车胎上,她还是心疼半天,踹车的人还坐在副驾,她分分钟想赶他下去,可是毕念娣也在车上,从小的家教让她养成不予长辈下不来台面的基本礼貌,含蓄的找借口:“我想回趟工作室,先送你和阿姨回家?”
方寻脸扭向车外,留给她一个不依不饶的后脑勺。
车沉默的开了一段路,毕念娣见俩人闹僵,有点坐不住了,一番绞尽脑汁后,身子讨好地凑近前面驾驶座位:“笙笙,我这趟回老家给你算了一卦。”
尹笙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看她,没搭腔。
毕念娣显然不想就此打住,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你天生旺夫命,三十岁前嫁人能旺三代,你说咱当女人的图啥,不就是图嫁个好男人,不如这样,这两天我跟你姥姥见上一面,挑个黄道吉日,你跟寻寻把婚事办了,生个大胖小子,我正好闲着,我给你们带。”
原来是借算卦之名催婚催生,尹笙见怪不怪,正好借由头说另一件事:“阿姨,我姥姥没法跟你见面,她去世了。”
毕念娣和方寻都吃了一惊,方寻总算扭脸看她:“什么时候?怎么没听你说?”
“前几天,后事办完了,”尹笙一鼓作气:“小洋房继承权给了舅舅,姥姥的遗产,我什么都没要。”
方寻瞠目结舌,跟毕念娣对视,算盘珠子碎了一地,痛心疾首的质问她:“我的傻女朋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房子凭什么白白便宜你那不孝舅舅?你知道那套房值多少钱吗?足够你少奋斗二十年,都不止!”
“是…”车刚好停在方寻家楼下,尹笙一针见血的对视他:“足够你少奋斗二十年吧?”
方寻被看穿,面上挂不住,气急败坏的反咬:“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还不是替你、替我们的未来打算!”
“我先谢谢你,”尹笙坦白:“但我还没开始计划我们的未来。”
“你什么意思?”方寻看着她。
毕念娣见苗头不对,支支吾吾,方寻索性把她打发走,铁青着张脸控诉尹笙:“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男朋友。”
尹笙轻轻咬唇,挺好,能够在恋爱阶段看到对方的本性,说明一切都来得及。
她终于下定决心:“方寻,虽然我们在一起五年,但真正了解彼此,也就是从今年开始,既然都不太符合预期,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考虑这段关系还有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陆茗给警队内部开了个会。
新国那边给了她确切回复:“冬令营学生死亡虽说是意外,但朋友自杀对姜予恩造成很大心里阴影,新国那边的医院证实,她有抑郁症病史,一直在服药,这件事后又加重了。”
易礼刚刚恢复姜予恩落水的手机:“我从通话及微信转账记录,锁定了一个叫董振涛的人,他说姜予恩想带儿子移民英国,而且急着走,董振涛利用她心切,骗了她几次钱,关键是,”易礼加重语气:“姜予恩最后和他联系的时间,恰好就是11月3日中午回家后,此后,她驾车外出,坠入河里。”
11月3日中午1点左右,姜予恩再次给董振涛转账,因他一拖再拖,贪得无厌,姜予恩察觉被骗,扬言要报警揭发,后被董振涛拉黑,董振涛当日不在本市,虽可以排除杀人嫌疑,但这件事让姜予恩大受刺激,如果做出冲动的行为,倒能解释得通。
但疑点同样明显。
老孟说:“这两口子刚在京安买房定居,为什么急着移民英国。”
“况且凭谢子杰的条件,想移民英国还不容易,除非,”陆茗判断,想移民的只有姜予恩,看向易礼问道:“谢子杰怎么说?”
“他说妻子为儿子学业着想,以前动过移民英国的心思,但因为他工作重心刚转移到京安,想过几年再考虑,没想到妻子操之过急被骗。”
陆茗通过这两天走访调查,察觉谢子杰行为可疑:“一会儿说姜予恩支持他来京安发展,一会儿又说她早有移民计划,他的话漏洞百出。”
易礼和陆茗有同样想法,联想到尸体上的陈旧伤,大胆猜测:“我怀疑谢子杰长期家暴,事发当天因为移民被骗钱的事情败露,谢子杰再次对她大打出手,姜予恩在挣扎时被他捂死,谢子杰为掩盖罪行,伪造姜予恩驾车溺水的假象,他是杀人凶手。”
老孟捋了捋思路:“你是说,死亡现场是谢子杰家?可是监控咱们都看了,无论是从公寓楼门到停车场这段路,还是驾车离开小区后,出现的都只有姜予恩,没有第二人出现,伪造驾车溺水,他是怎么做到的。”
易礼说服力不够,有点泄气。
陆茗认同的看他一眼:“我同意谢子杰家暴的说法,但是…”她翻开检测报告:“从法医刚刚给出的结果来看,死者口鼻处的尸变,呈现出的指痕属于女性,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是被女性捂住过口鼻。”
“女的?会是谁呢?”老孟烦躁挠头,忽地紧锁眉毛:“对了,不是有个证人说,死者和一个遛狗的邻居打过架?这邻居如果和姜予恩住在同一栋楼,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她家,再打一伙架,留下指痕,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楼道里面没监控。”
陆茗决定去一趟海逸城,刚好她还想再去谢子杰家找找线索,易礼主动请缨,和她同行。
遗憾的是,邻居叶和美并不住在姜予恩那栋楼,她住对面的楼,是租户,从姜予恩刚搬来,两人就因为车位吵过一次。
“租户怎么了?租户就不是业主吗?”叶和美对姜予恩恨得牙痒痒,抱着狗狗坐在沙发上,挑着下巴:“就是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样子,活该!”
叶和美家是三室一厅,卧室门都关着,客厅里乱糟糟的,到处堆着杂物。
易礼注意到次卧门口的情侣款运动鞋,下意识问:“房子是你跟人合租的吗?”
叶和美鼻孔嗯了声,不置可否。
这套房是她个人租的,她住主卧,次卧转租给一对小情侣,白天上班,只有晚上回来,还剩的一间卧室空着,除了放她网上卖的货品,就是给狗狗住。
和姜予恩最后一次争执因狗狗而起,叶和美愤愤不平的咒骂:“谁让她轧死我的鱼丸,她不遭报应天理难容!”
陆茗提醒她注意态度:“11月3日下午1点到3点这段时间,你在哪儿,做过什么?”
叶和美理直气壮的拿出和2号和3号,与朋友入住临市温泉酒店的记录。
她承认和姜予恩动过手,她家里养两只狗,死的那只叫鱼丸,当天她带它们在小区内散步:“原本好好的,她儿子突然冲出来,捡起地上石子丢我家鱼丸,我就骂他,让他走,谁知道那死小孩照鱼丸肚子上就是一脚,鱼丸就扑过去冲他叫唤,要我说,没咬他已经是我家鱼丸有素质!”
后来就和毕念娣口述一致,姜予恩怀恨在心,再次碰见鱼丸后,开车将其轧死。
叶和美咽不下这口气,前几天找上门跟她打架,后来物业出面调解,谢子杰赔了狗的钱,事情就算了结。
陆茗和易礼起身去谢子杰家,送他们走时,叶和美愤愤指路,说这个时间,小区花园经常会有带孩子玩的保姆,让他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姜予恩和她家熊孩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待他们走出楼门,楼上的窗帘缝隙里,露出一双余惊未定的眼睛。
如叶和美所说,陆茗和易礼在小区花园看到两个闲聊的保姆,出人命这么大的事,自然少不了议论。
其中一个提到豪豪直摇头:“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小孩,蛮横、暴躁,有回玩滑梯,我们家杉杉在他前面,他故意把人推下去,他还拿篮球砸哭过妞妞,最要命的是,上回在小区游泳馆,他把一个小女孩推到水里,幸亏没出事,真是骨子里的坏种!”
话音刚落,陆茗手上糊了一块湿乎乎的东西,一扭头,看见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冲她猛吐口水,易礼身上也被吐了几口,气不过的扯住他的袖子,小孩不甘示弱,照他手腕就是一口。
从后面传来谢子杰的声音——
“豪豪,不许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