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章 她会听话
晚上回家，温棤第一时间加上了那人的联系方式。
打开他的朋友圈，从上翻到下，很多都是她看不太懂的工作方面的。
生活照很少，更多的都是风景照。
不过温棤注意到一个细节，几乎每张照片下面都有一个白色的很小的字母：y
温棤的指尖长久地停留在那处，直到手机黑屏。
她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书桌旁边。
从隔层上拿下一本小说。
温棤对这种小说并不上瘾，只是在无聊的时候偶尔拿出来翻几页。
她有目的性地从最底端拿出一本名字特别玛丽苏的小说，翻开凸起的一页，从里面拿出了张泛黄的便签。
纸上的字迹磅礴潦草，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手笔。
但这又切切实实是那人的字迹。
上面写着：
肖樰，
一定会有一个人，
爱你也会爱你的家人。
她看到这个才知道，原来姐姐早在很久以前知道，母亲带她来的这个家庭，看似温馨惬意，但一直有着隐藏的危机。
小时候她不太懂姐姐，不懂为什么姐姐一直好像不太喜欢爸爸。
但现在看来，其实只是她比当时的周玥更早看清了温州成的本质。
温棤小心翼翼地将便签重新夹回去，又拿起纸巾仔细擦拭着已经有些泛黄的书籍。
手机连续震动。
温棤放回书，拿起手机一看，是祈朝。
祈朝像是把自己当成他的文件助手，每隔几天就会发一套题在里面。
她知道他的意思，但或许是因为上次知道她睡眠不足，也就没再要求写完给他批改。
不过这也挺好的，温棤现在晚上失眠的时候经常就拿着他发的题来写，不得不说，也是有点助眠的作用的。
不过有不会的时候，她又怕打扰到他，基本也是上学问问林倾时她们或者自己找找答案摸索。
温棤在假期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市区。
医生和她说，奶奶的病得动手术，但奶奶年纪大了，手术风险很大。
而且之前提出来的时候，温州成几人也都被说服。但老人自己不愿意动手术也没办法，现在只能靠药物治疗。
温棤和往常一样，带了一束花，走进去安静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熟练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老人相比之前虚弱了很多，唇色苍白，也干涩起皮，躺在病床上，手里还拿着那本书在看。
“考试考得怎么样？”
老人放下书，一双眼睛虽然混浊但又锋利。
温棤像是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她抿了抿唇，而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成绩单。
老人手指皮肤褶皱，带着明显的的斑斑点点，但她带着老花镜认真盯着那张纸看的时候，温棤久违地感到了一丝紧张。
甚至比老王找她谈话还要紧张。
老人沉默片刻而后把成绩单还给温棤。
“比之前的进步很多，你要是保持住肯定会有大学念的，但要是想更进一步，还得再往上走。”
温棤重新将成绩单收回包里，垂着头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温棤——”
老人又喊她一声。
温棤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我知道了奶奶。”
老人皱眉，“你怎么想的？”
“什么？”
“以后。”她粗糙的手覆盖到女孩的手背上，两道色彩鲜明对比之下，是岁月的沉淀与青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哪里上学？想做什么工作？”
温棤一时没说话。
“没想好？”
女孩轻轻点头，视线没敢看她。
老人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温棤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打算。
她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在姐姐面前发过誓，以后不管怎么都一定要好好替她和自己照顾周玥。
直到她不再需要自己。
那就是她价值结束的那一刻，那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温棤以前总觉得那个时间遥遥无期，可越到现在，她越觉得，离那个时间愈来愈近了。
所有人或许都温棤这个人很奇怪，和所有人基本都带着笑容，但又基本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人。
那是因为，以前没人靠近，现在她又不敢靠近和被靠近。
她不想到时候离开的时候，有人牵挂着自己。
如果那样的话，她宁愿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天意控制不住她的心，热烈的火焰即便已经将要燃烧殆尽，但只要一个小小的引子又能让它迅速重燃。
她自以为足够冷硬的心，其实远比她自己猜测的要脆弱的多。
“也对，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未来，但你不能没有打算知道吗？”
温棤抬眸，看着老人掩藏不住的关心，眼眶忽然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热。
她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以前从没想过的念头，一个对她来说无比罪恶的念头。
如果，如果，她就像奶奶之前说的那样。
妈妈去世过后，她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她会不会，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她会经常去找朋友玩到很晚，然后这个严厉的奶奶会骂她几句，接着带她回家，告诉她要好好学习。
她不会遇到姐姐，这样姐姐就可以活下去。
尽管她们的生活并未相交，但都会在各自的圈子里平淡且幸福地活着。
温棤心底的酸涩直接开始上涌，眼眶已经微微湿润。
或许周围已经变红了，头顶有一道温暖轻柔地手在缓缓抚摸着。
那件事后，温棤从没想过自己脆弱的一面会展现在别人面前。
但她此刻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眼睛睁得大大的，湿润顺着眼角滑落。
她在无声的哭泣，看着这个老人，突如其来的泪水。
会被厌烦吗？
没有。
老人只是叹息一声，从柜子上抽出一张纸，轻轻给她擦拭着泪水。
她和这个孙女以前相处的不多，生怕自己管的太多，又会把她推的更远。
但看到她哭，自己还是不好受。
安静的房间里，女孩还在无声流泪，老人的手还覆在她头顶。
老人眼神慈爱地看着她，“你要是有想和我说的，都可以跟我说，我虽然可能和你有代沟，”
老人的声音缓缓如同一汪平静的潭水，内里却有着无限柔情。
“但我可以给你提点建议，到时候听不听当然就随你了。”
“会听的，”女孩声音有些哽咽。
她上前一步，弯腰轻轻抱住了她，嘴里还在不住的喃喃，“我会听您的话的，会听的，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