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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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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叼来的。”常酒酒实话实说,见齐源神情再认真不过,心下疑虑又问了句,“这鸟怎么?”

    “这鸟名为白羽,可千里寻人。”齐源解释道。

    “寻人?”常酒酒一思,“莫不是寻你的?”

    齐源眼底现出一片漆黑:“正是。”

    “是你的家人?”常酒酒小心翼翼问道。

    齐源笑了笑,盯着常酒酒手里的鸟,缓缓而道:“我的家人不会来寻我,能来寻我的人只有一种可能——杀我!”

    咣当!常酒酒头顶一声响,手里的鸟儿‘啪’地掉在了桌子上,这一掉,鸟儿身上的细布便松散开来,鸟儿无力摆动了下羽翼便瘫在桌上。

    常酒酒难以置信,半响才艰难抬起唇角:“别逗闷子了,你那么好,为何要杀你。”虽是嘴上如此说,可常酒酒心里却明镜似的想起,那天他血淋淋掉在她的轿子上,必不是凭空而来。

    “是暗杀组织‘夜鹰’,夜鹰杀手令一出,不死不休。”齐源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的云,又道,“也亏他们拖了这么久才来。”

    明明是午后阳光明媚之际,常酒酒却觉得脊梁骨发冷,全身僵住,那寒意顺着血脉一丝一丝地袭上心头,犹如跌进最深的冰窖。

    夜鹰,常酒酒曾听黄大仙提起过,黄大仙年轻时游历过江湖,村外的新鲜物什与常酒酒说了不少,夜鹰是岚国的暗杀组织,有名的很,五千两换一条命,夜鹰中的每个杀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想杀的人,不论对方是为何人,身在何处,必会以死收场。

    常酒酒双拳紧握,凝眉望向齐源:“是谁,要杀你?”

    齐源轻笑一声,声音夹着些许苍凉,“是我最亲之人。”

    常酒酒微怔,一时无言,脑里是乱糟糟地进了一团麻,解不开,纠不脱。

    齐源突然伸过了一只手,轻轻覆上常酒酒的手,常酒酒这才发觉,自己的拳头握得那么用力,以至于指甲嵌入掌心,惨白的骨节根根分明。

    常酒酒垂了眼睫,艰难开口,“他们何时来?这鸟我们藏起来,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来了。”

    齐源淡淡一笑,“白羽便是夜鹰养来寻人,若鸟未回,他们自会亲自找来,那时,你记得定要躲远些。”

    常酒酒眼里幽怨地将齐源一望,小声道:“我不想你死。”

    齐源用拇指蹭了蹭常酒酒的小拳头,柔声道:“你放心,若他们能杀得了我,你便见不到我了,我的命硬着呢。”顿了下,又接着道,“此事先不要告诉阿爹阿娘,别让他们担心。”

    常酒酒点头应下。

    齐源拾起那只鸟,认真看起它伤口,又细细将细布缠好,“你看你这慌慌张张的,就摔了这鸟。”

    常酒酒看向齐源,眼睛弯弯藏着笑意,仿若刚刚不过普普通通唠个家常,这鸟也不过是只普普通通是鸟,风过耳,依旧是祥和的风。

    这时,突然房门一开,常三爹探头进来,开口便是大嗓门一句,“嘿!你们咋又直愣愣地杵着?”

    常酒酒被突然蹦出了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阿爹!”

    常三爹一眼瞧见了齐源手里的鸟,凑了过来,“我射了只鸟,却被那只猫给叼去了,找上一圈却是在这儿呢。”常三爹又扯了扯鸟身上的细布,发出啧啧几声叹,“感情你们在这救死扶伤。”

    常酒酒嘟了回嘴,“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救了。”

    “阿爹怎有闲情突然去射鸟。”齐源将手里的白羽鸟放好。

    常三爹挑着眉头,语气颇是傲气,道:“手痒呗,拿了弹弓,随手一试,想当年我能一箭射瞎百米开外的人,弦无虚发说的就是你阿爹,这弹弓弓箭射起来是谁都比不得我,哪日天晴,源子我教你打猎,保准箭箭是野兔!”

    “原来阿爹如此神通,改日定要讨教讨教。”齐源谦逊而道。

    常三爹甚是欣慰的点点头,歪头一瞥却瞧见,常酒酒面无表情,不为一丝动容,“丫头,不信?”

    常酒酒望了一回天,“牛呢?阿爹吹上去的牛呢?”

    “欸,你这小兔崽子皮又痒了?”常三爹说着,微一弓腰,伸手摸向鞋跟,只手一拔,那只鞋便到了手里。

    常酒酒淡淡看了眼常三爹手里的草鞋一眼,“太黑了,洗洗吧,连阿娘都看不过眼了。”

    常三爹一愣,常酒酒竟没像往常一样拔腿便溜,低头打起手里的草鞋,对转而齐源讪讪一笑:“别听丫头胡说,我的鞋就这个色。”

    齐源微是一笑:“嗯。”

    常三爹默默将草鞋套回了脚上,却一个身形不稳被常酒酒推出了门,“嗳?你这丫头今个有些不大对头啊。”

    “哪有!”常酒酒反手阖上门,将常三爹的声音阻隔在门外。

    齐源眯起眼睛瞧了瞧窗外灿烂的光,似乎和那日一般的耀,该是时候取回那把剑了。

    别过常酒酒,齐源来到了西山一处山涧,水波奔流激荡,泉水叮咚作响,阳光闪在潭中映出齐源颀长的身影和身后的漫山黄叶。

    齐源将全身内力集聚手掌之内,朝水潭之中打去,轰隆一声激起滔天巨浪,水珠喷溅下若隐若现青光闪闪,齐源伸手朝那物一动,一抹青光便从潭中拔地而起,跃入齐源手中。

    原是一把剑,剑柄是龙纹盘旋,剑身正正方方,泛着青色流光,给人以正气肃穆之感。齐源只手在剑身上一弹,此剑‘铮’地一声,似是回应。

    此地为西山一处悬崖之下,因地势险峻而人迹罕至。那日,齐源被夜鹰杀手追杀,重伤至此,手已无握剑之力,拿不起的剑只是累赘,无奈只得将剑丢弃至崖下,待得日后再来取剑。

    齐源手持青剑,几个起跃跳到了崖上,他想了想,将剑藏于衣赏服之下遮掩起来,若不出意外,应是不会被人发现,又一路轻功飞跃而归,但一来一回,依然耽误不少时辰,回了常家小院已是夕阳西下。

    齐源刚迈进屋子,常酒酒腾地窜了出来:“相公,你衣服里藏的是何物?”

    齐源微怔,花心思藏起来的剑,却赤裸裸的一眼看透了?

    “不会是话本子里武林人士的剑吧。”常酒酒随口玩笑道。

    齐源木着脸拿出了衣裳下的剑,放于桌子上,决计下次藏得隐秘些。

    常酒酒眼眸猝然一亮,“呵!还真的是把剑!”绕着桌上这柄正正方方的剑左瞧瞧,右瞧瞧,嘴里叹个不停,“原来你有如此威慑的武器,先前你是藏哪了?”

    “不过顺手扔在水里罢了。”齐源漫不经心答道。

    常酒酒不解,扑闪着大眼睛望着齐源,“为何扔在水里,保持亮闪闪么?”

    闻言,齐源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是夜,常酒酒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是血红的天空。

    “相公。”常酒酒唤了一圈又一圈,前院后街都不见他的身影,狂风卷过残叶,刮起几丈旋涡,常酒酒心里泛过一丝不安。

    风里飘着血腥之气,常酒酒颦了眉顺着那血气之味走去,越走越远,直走进一处荒凉之地,齐源立在路的尽头,灰衣粗布的衣衫背对着她。

    “相公!”常酒酒试着唤了一声。

    齐源缓缓转了过来,空洞无神的眼眸望着她,左胸前插着一把剑,偌大的窟窿不住地往外流血,前衫已被血染湿,血红一片,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朱红的血凝在一处盈盈欲坠,啪,滴入大地,留下血红之迹。

    常酒酒猛地睁开双眼,起身惊起而坐。

    “原来是梦!”常酒酒抖了抖身上的冷汗,心里越发不安,掀开被子便下了床。

    天还未亮,月色入户,干净如水,常酒酒慢慢打开齐源的房门,向里望去,床上的人儿静静睡着,睡颜安稳,常酒酒舒了口气。

    床上的齐源听得动静,双目缓缓睁开,入眼是常酒酒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见齐源醒来,常酒酒便提起昨夜的梦,神情黯然,“相公,你会平安无事么?”

    齐源嘴角划出一道弧度,“古人有道,梦皆是反的。”

    常酒酒敛眉,她的生活向来平和,顶多被人说说闲话,何来死生大事,被杀手追杀,每日的命怕是都在悬着,齐源却将此看做无关痛痒,常酒酒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傻丫头,你信我么?”齐源摸了摸常酒酒的发顶心。

    常酒酒望向齐源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瞳似有不容拒绝的魅力。

    常酒酒点点头,“自是相信。”

    五日后,常家挂起白条,披起黑纱,架起灵堂,哭声凄凄入耳,转眼间,常家女婿之死便传遍谷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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