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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复生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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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郎四人也是直爽性子,见高骞豪迈,也各自端酒杯起身:“四海之内皆兄弟,一时争斗,有何意义,干!”话音未落,六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到半酣,柏杉对君郎说:“君大哥,适才在城中,我表姐言说有事商议,小妹也不瞒你,我姐妹两个,原是老宗主手下亲信之女,宗主去世后,便离开烁金城落草谋生,早先见过刘势,深知其狡诈阴险,今番发榜开科,怕是也不怀好意,我姐妹两个想将寨子里兵力和你火峰寨合并一处,而后共同赴考,若刘势真有图谋,到时也好做个防备,与他一战。”

    王鲲听罢,起身抢白:“痛快!柏杉姑娘说得妙,想我王鲲和孙元哥哥一样,也是被那些奸官泼皮陷害,犯了官司,莫非这世道,真是只许他失德无道,四处欺压良善,我等便只能逆来顺受吗?这事,算我纳贤庄一个!”

    他话一说完,邻座的孙元险些一口酒呛到,于是放下酒杯,咳嗽了两声。柏杉见状,却嘲讽道:“孙元哥哥倒也有趣,本事不俗,胆子却比我还小,莫不是怕了?”

    高骞听她话说得离谱,连忙使了个眼色,桌下用脚一点,教她不要多言,柏杉察觉表姐不悦,也就止了话语,不再多言。

    孙元这时表情一变,突然严肃起来:“柏杉妹子此言差矣,我孙元自是不怕死,只是眼下这些兵力,举事甚难,我等今次,也是要去赴考,只是不贪他那官位,我学武之前,本是农家出身,那官歹勾结,见得多些,故而,自有一番打算。”

    孙元说完,以手指沾酒,在桌子上写下十六个字,其余人看去,前八个字仍旧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后八个字却是“积少成多,坚城可破!”

    高骞、君郎思量一阵,便看了个明白,双双点头示意,孙元随即抹了字去,众人照旧饮酒,转过天来,高骞、柏杉收拾了行装,叫喽兵将往日所劫物品,归还城中军民。

    办妥之后,王鲲依旧写了书信,叫众人善后完毕后,便去纳贤庄等几人归来,君郎四人各自准备停当后,一把火烧了寨子,启程前往尚礼城,却是不知,尚礼城中,早已有了几段造化,正等着众人到来

    一路上,一行人有说有笑,真个是好不快活;眼见得六人已进了尚礼城境内,不想刚刚入境,孙元、王鲲便顿觉吃惊,虽说此地不是主城所在,但相比定天、镇地二城,眼前着实是好一处所在。

    高骞见状,对二人说道:“二位兄弟,不必惊讶,尚礼城自建成以来,就是界中有名的当世洞天,溪水河流,分布清晰,土地肥沃,草木茂盛,比起其余几城,怕是强出十倍不止。”

    孙元闻言,轻吸几口清气,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之至,坐下赤珠黄,也似欢龙一般嘶鸣:“果然是个上天眷顾,调养身心的福地。”

    孙元说罢,一改往日秉性,撒马向前,甩下几人,飞也似奔行,虽是周遭景色一掠而过,但也觉得沿途美景数不胜数,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倒有许多自己只是耳闻,不曾眼见的;晴空无云,又跑了一段路程,赤珠黄渐渐慢了下来,想是觉得累了

    孙元也已察觉,于是一扯缰绳,带住坐骑,甩镫离鞍,只牵着马,提着扁担,缓步前行,不多时,见眼前一片茶园,内里有一间茅屋,修的整齐,便寻路走去。

    园中虽也有些许凶禽猛兽,却都是温顺异常,彼此和气,并无丝毫争斗猎食之意,对赤珠黄,更是不露贪食目光。

    行着行着,陡然见园中有一青年劳作,孙元便上前唱个喏道:“小哥少歇,这里问个讯儿。”

    那青年转过头来,看了看孙元,道:“来人,外城。”说的字少,却又在点上,孙元听他回答,笑道:“有趣,小哥说是外城来人,那便就是外城来人。”

    青年又道:“劳顿,少歇,”说着,停了手上劳作,便请孙元往茅庐中小坐,孙元谢道:“多谢小哥,只是我还有几个同伴在后面,我要先等他们一等,待他们来了,便要叨扰小哥了。”

    那青年听言,又仔细嗅了嗅,摇了摇头:“少时,就来。”什么?少时就来?孙元一阵纳闷,这时,只听见背后一阵爽朗又熟悉的笑声:“哈哈哈!欧阳兄弟,久违了!”

    果然,君郎五人也来至茶园,见孙元一脸疑惑,邹佩茹连忙解释:“孙元哥哥,想是我哥没对你说过,这位哥哥,就是茶园的主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孤字,是我哥的好友,种的一手好茶,不亚于茶山之种。只是性子有些古怪,不爱怎么说话,城里人因此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冰心茶圣”。我和哥哥每次来尚礼城,都要到欧阳哥哥这里讨杯茶吃祛祛铜气。”

    欧阳孤此际“噗嗤”一笑,等众人拴好马,便引着一行人往茅庐里走,昨夜刚刚下过小雨,路上有些泥泞,众人却也不躲闪坑洼,只一步接着一步,沿着泥路行走。

    众人任凭脚上布履沾满了泥污,放任鞋底泡在泥水之中,只放眼看雨过天晴,观风景如画,虫啼啾啾,碧空万里,好一派怡人风光,悠然自乐。

    待到了茅庐前,几人的布履,已经是不可辨形,欧阳孤抬手一引:“请进,无碍。”几人进了屋子,虽是陋室,但整洁有条,孙元等也自觉按宾主落座。

    欧阳孤等众人坐毕,一言不发进了内室,不多时,托着茶盘出来,奉茶敬客,孙元虽是农家子弟,但隐山学艺日久,也早有了不少见闻。

    但见眼前这茶,虽淡雅无色,但闻之自有一股清香,饮之更是甘之若饴,自然知道并非寻常茶种。想是极难栽培,炒制更是不易,欧阳孤这“冰心茶圣”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正想问时,却见欧阳孤起身离开,自门后取出一根六棱铜棍,朝着众人一抱拳:“习武,哪位,赐教。”

    孙元哑然,原来这欧阳孤也是个习武之人,不觉惊问:“欧阳兄弟敢是要与我等动手?”欧阳孤回道:“切磋,留情。”

    言下之意,是只是较量一下,自己不会伤人便是,只是经他语气一说,旁人听了,倒是觉得他有些自负了。

    王鲲此刻见欧阳孤一副冷眼观看,居高临下的样子,颇有些不服,起身一抱拳:“欧阳兄弟,我王鲲不才,想来讨教几招,只是要切磋,也要找个宽阔点的地界,在这屋子里动手,怕是要把兄弟的居所给拆了。”话里有话,也是夹枪带刺。

    欧阳孤听了,并不恼,只是想了想,道:“有理,后院。”说罢,引着众人由内室来了后院,孙元见果然是一片空地,想来定是欧阳孤平日练武的地方。

    欧阳孤这时将铜棍一举,道:“地大,请了。”王鲲二话不说,将银戟一抖,径直刺去,他不知欧阳孤武艺如何,这一戟只做样使了三成力道。

    欧阳孤不慌不忙,手上微动,便横棍挡住。棍戟一交,就察觉到王鲲留手,心想:留手,有趣!于是手上猛一发力,一棍打在戟上。

    一棍落下,王鲲只觉掌中银戟竟像不是自己所持一般,被震得险些脱手飞出,急忙发力握住,才堪堪止住了银戟去势。

    “尽力,再来!”欧阳孤将铜棍一指王鲲,正色道,王鲲喝了一声:“好!小心了!”

    此番二人均再不留手,只尽力相斗,十几个照面打过,王鲲佩服欧阳孤棍法纯熟,除非自己使出家传戟法,再或多或少混进些孙元的扁担打法,否则实难取胜,于是将欧阳孤攻来的一招一式,更加谨慎应对,铜棍每每施展,到都被他一一化解。

    百十个回合过去,王鲲寻了个破绽,劈面一戟,等欧阳孤调转身形,便趁势变了戟耳锋位,按横扫千军式,使出自家鲲鹏戟法中“亮翅北冥”一式去攻。

    欧阳孤见了脸色一变,闪身避过,随即收棍不斗:“戟法,鲲鹏!何处学来?”话一出口,王鲲也是一惊:“这是我家传戟法,欧阳兄弟又怎知道?”

    “令尊,家师,故交,拜访,无你。”十个字说完,欧阳孤大笑起来,王鲲少时理解通透,和众人一同大笑。

    回了茅庐,君郎对欧阳孤说出此行所为,并相邀欧阳孤一同赴考;欧阳孤望向茶园,沉思片刻,说出八字:“姐姐,便来,相商,共去。”

    邹佩茹像是知道些什么,冲着君郎调皮一笑,君郎咳嗽一声,脸上却也泛起红晕,孙元偷眼观瞧,暗暗想到:这感觉,我好像有过!嗯,绝对是那次打柴之时

    还没来得及往下想,欧阳孤茅庐门口,一阵银铃也似的女子之音传来:“欧阳兄弟可在家,姐姐来找你取茶了?!”

    孙元闻声,扭头看向君郎,只见此刻,君郎脸红的赛过其两道赤眉,像个木头人一样,立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

    一干人等未曾动身出迎,只见自屋内已经走出了个女子,来到后院,孙元看了一眼,竟也是心有所动——这女子说是生的极美,也毫不为过:好一位豆蔻年华的美人,一双剑眉斜挑在白玉似的脸上,一对大眼清澈动人,黑白分明,此际盈盈笑起,竟如未沾上半点俗气一般,双唇好比丹朱,玉颈修长白皙,虽只一袭粗布衣裳,却掩不住身形高挑,一头及腰乌发夺人眼目,想是素日打理的勤,佳人如此,难怪君郎心动。

    这女子一见后院多了许多不相识的人,大眼睛眨了一眨,问欧阳孤道:“欧阳兄弟,怎么今日是要在家中会客了?”

    说罢,看到君郎也在后面,朝他一笑:“呦!况平今日也得了闲,来找欧阳兄弟饮茶了。”

    君郎尴尬一笑,说起话来竟也开始吞吞吐吐:“是是啊,今天有事来找找兄弟叙叙叙话。”话一出口,孙元诸人全都一愣,随即再度笑在当场,邹佩茹更是蹲地捧腹,起不了身。

    欧阳孤此刻止住笑,开口说:“茶,不制,赴考,齐去。”孙元本想去问君郎缘由,但想了一想,转身去,扶起邹佩茹道:“佩茹妹子,这位姐姐是何人?难不成也是要去赴考的?”

    邹佩茹顺了顺气,对孙元说:“这位姐姐,复姓上官,双名玧斐,字卿岚,在尚礼城做茶叶生意,因只在欧阳哥哥这里进茶,故而结识了我和大哥,会面无事,常让我哥哥教她习武,如今使得一手三节好棍不过,我哥哥这木头脑袋,因此动情却不认,故而我常拿这话来打趣于他。”

    邹佩茹最后一句,却是对孙元贴耳说出,即便如此,君郎也回过身去,斜瞪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来,对上官玧斐正色道:“适才听欧阳兄弟所说,姐姐似也有赴刘势武科之意,不瞒姐姐,我与这几位新识的兄弟姐妹,也是为此而来,现下都是自家人,姐姐是何意不妨明说。”

    欧阳孤此刻,却突然开口:“屋里,坐谈。”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一齐回了草庐之中。回到屋中,众人坐定,孙元诸人与上官玧斐报了名姓,欧阳孤又捧出新茶来,招待众人边饮边谈。

    上官玧斐道:“原来诸位已经决定赴考,真是,我还想这次趁着取茶,来约上欧阳弟弟一起赴考,这下子估计是取不了茶了,便是秤杆,也算是白和朋友借过来了。”

    言罢,上官玧斐自腰间取出一支杆秤,看起来是打理的极好,此刻正放出亮光;看那样子,似乎是镔铁打的。最显眼的,却是秤杆上刻了一个,与孙元之名一般无二的“元”字。

    旁人不觉,君郎脸色突变,刚想扯住孙元,不想孙元一跃而起,劈手抢过秤杆,只静静看着,浑身却是抖了起来。

    上官玧斐看事情不对,便起身准备发问。谁知,刚刚起身,就被孙元一把抓住手腕,厉声问道:“敢问姐姐这秤杆何处得来?这秤杆主人现在又在何处!?”

    上官玧斐见孙元问时,神色古怪,又将自己抓的疼了,想是认得这秤杆和它原本主人,但自己来找欧阳孤之时,那好友已经嘱咐自己一番,故而,只好开口对孙元说:“这这秤杆是我从一个老友手里借过来的,想来是镔铁打的,用起来总比木的结实,主人已出外云游,想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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