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下乡
“你是高中学历，本来入职之后是咱们科的行政28级即十级办事员，一个月工资275元，但你是李厂长招来的人才，我也就不给你定试用期了，直接给你定级为行政27级即九级办事员，一个月工资30元，另外你文笔好，以后我们采购科的工作总结、先进事迹材料就都交给你来起草了，每个月给你三块钱的补贴，总共一个月33元。刚才那小李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他说得也没错，我们采购科责任重大，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严谨的态度。”张明辉最后交代道：“等会你去总务科领了你的工作服、生活用品和一些票证，再把你的档案从厂行政科提过来，咱们采购科就算正式接纳你了。”
“谢谢你，张科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负重托。”柳杰说道，眼神坚定而充满斗志。
“明天是周末，你回去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就正式上班，希望你能早点熟悉我们的工作。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解决。”张明辉微笑着说道。
“好的，张科长，我一定会认真学习，尽快融入采购科这个大家庭。”柳杰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他告别张明辉后，前往总务科领取了工作服、生活用品和票证，然后又去厂行政科提了自己的档案。当他在食堂里吃过饭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怎么样，都办好了吗？”母亲周兰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期待和自豪。
“妈，都办好了，以后我就是咱们厂采购科的正式员工了。”柳杰一边将手中的物品一一放下，一边兴奋地回答道。
“真是太好了，我家小杰终于有了稳定的工作，妈妈也就能放心了。”周兰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泪花。
“妈，我后天就去舅舅他们在的昌平县兴寿公社采购物资，你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柳杰问道，他知道母亲经常惦记着远在乡下的舅舅他们。
“随便带点糖果饼干和生活用品吧，现在整个四九城是城里缺粮，你舅舅他们在乡下日子反而比我们好过了许多。你告诉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写信告诉我们。”周兰笑着说道，然后又叮嘱道：“小杰，你现在是正式工人了，一定要好好干，别给领导添麻烦。”
“妈，你放心吧，我会的。”柳杰坚定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之不易，一定会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第二天是周末，大哥柳冰和大嫂何雨水听说小弟成为了红星轧钢厂的正式工人，都很高兴地来到家里祝贺他。
“小弟，你以前又没干过采购，怎么好好地不去宣传科享福，去什么采购科啊？那里责任重大，又辛苦，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犯错误。”大嫂何雨水见小叔子总算有了工作，不会再祸害自己夫妻俩了，但是想到他去了采购科，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柳杰有点傻。
“大嫂，采购科虽然责任重大，但我相信只要用心去做，一定能够胜任。”柳杰解释道。
柳冰怕妻子和弟弟又发生争吵，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赶紧接过话茬说道：“小杰，你嫂子她就是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转头又对何雨水道：“你就一初小文化，跟着瞎掺和什么，小杰那叫勇于担当，敢于挑战，是男人就应该去干点实事，你看看你，天天下班回来就知道算计些吃吃喝喝。”
何雨水被丈夫柳冰抢白了一通，顿时就急了：“柳冰，你丫的才是初小文化呢，我明明是高小毕业的。你屁大点的小片警就敢这么说我，信不信我揍你丫挺的？”说着就作势要去拧柳冰的耳朵。
“行了行了，你们俩口子别让小杰看笑话。”周兰赶紧打圆场，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就是欢喜冤家，但感情却深厚得很。
……
星期一早上，后院的许大茂看见柳杰准备去昌平的兴寿公社收购物资，就说道：“柳杰兄弟，我正好也要去昌平的南邵公社放电影，附近几个生产队轮一圈也就五六天的工夫，要不你先跟着我去南邵公社吧，等我那边结束再送你去兴寿公社，反正这俩公社就十几里路？”
柳杰道：“大茂哥，你怎么带我去啊？”
“这个你放心，我昨天已经跟宣传科的王科长说好了，他已经跟李副厂长申请了一台三轮挎斗摩托车（八嘎车）给我用，咱俩一会先去厂里，到时我就可以骑着三轮挎斗摩托车带你去南邵公社了。”许大茂得意地笑道。
柳杰说道：“大茂哥，还是别了，又得多折腾好几天，你就把我送到兴寿公社就行，回头物资收够了，我额外再多收点东西送你，你到时候过来帮我把物资运回厂里，成不？”
许大茂一听柳杰这么说，眼睛顿时就亮了：“真的吗？那敢情好啊！行，咱俩早点去，也能早点把事儿给办妥了。”
两个人到了厂里，柳杰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背包和采购计划表拿上后，就坐上了摩托车的挎斗里。许大茂发动车子后，轰鸣声顿时响起，柳杰感觉整个身体都被震得有些发麻。他笑道：“大茂哥，这车像不像鬼子进村坐的？”
许大茂闻言哈哈大笑道：“像，像极了，咱们这可是坐着八嘎车扫荡去了。”
一路上，许大茂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前进着，柳杰则坐在挎斗里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虽然山路崎岖难行，但在三轮挎斗摩托车的强劲动力下，他们花了几个小时就来到了兴寿公社。许大茂将柳杰放下后，便转去南邵公社放电影了。
然而，公社距离舅舅家所在的生产小组还有一段距离，柳杰下车后就瞧见不远处的供销社门口，停着一辆驴车，正有两个农民模样的人围坐在一起聊天。他心生一计，走过去试探地问那个年长的农民道：“大叔，请问周家峪怎么走？”
那年纪稍长的农民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驴车：“小伙子，你去周家峪啊？我们是秦家屯的，就在周家峪山坡底下，隔了不到二里路，你来我这搭个便车吧。”
柳杰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并爬上了驴车。车厢里已经装满了各种货物，他只能挤在一个角落里坐着。虽然位置有些不舒服，但他心中却充满了期待和激动。
那个年轻人看见柳杰上车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嘿，同志你好，我叫秦明，他是咱兴寿公社的老会计秦建设叔叔。”
“秦明同志，我叫柳杰，是去周家峪走亲戚的，我舅舅是周松。”柳杰感激地说道。
秦明听了柳杰说是周松的外甥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准备与他握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柳杰见他眼皮一眨，老母鸡变鸭，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心里顿时生出了疑惑。难道原身得罪过他？可自己记忆里根本不认识他，或者是舅舅得罪了这个年轻人？秦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管他呢，自己搭的是秦建设大叔的驴车，和他有啥关系。柳杰心里想着，也就没有太在意秦明的态度变化。
山路崎岖，驴车一路颠簸前行。秦建设和秦明聊着村里的琐事，柳杰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虽然山路难行，但柳杰却感到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
不久后，驴车来到了秦家屯。柳杰下车后，秦建设热情地指着不远处的山坡上说道：“小柳同志啊，那就是你舅舅家，你赶紧过去吧。”
柳杰顺着周大叔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十座旧房子散落在山坡上。他心中一暖，说了一句：“秦大叔，我先走了，回头见啊！”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舅舅家走去。
当柳杰翻山越岭地抵达舅舅家所在的生产小组，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生产组里大嗓门婶子就喊道：“周松家的，你那长得白面细皮的外甥和秦明被老会计拉来了，看着可真俊俏啊，你们老周家这是要走运了啊。”
“哎呦，他大婶子，你可就别拿我家小杰开涮了，倒是你家阿平今年可是生产队的记工员了，那才是真正的有出息呢。”舅妈秦淑芬，听了邻居的夸赞，心里虽然高兴，但嘴上还是谦虚着。
“周松家的，你家外甥是城里人啊，怪不得长得这么英俊，是不是城里人吃的细粮养人啊，他有对象了没？”又有好事的大妈围着柳杰问东问西。
见到一路风尘仆仆却依旧俊美异常的柳杰，舅妈秦淑芬心里暗骂了一句：“造孽啊”，上前一把拉住柳杰的手，直往屋里拉：“小杰，你这一路上辛苦了，来，赶紧进屋歇歇，舅妈给你倒水喝。还有啊，你怎么和这个秦明一起回来了？人家现在可恨着你呢，这几天你就在山上住着，可别下山去秦家屯！”
柳杰有点懵地看着舅妈焦急的样子，不知道她说的“秦明现在可恨着你呢”是什么意思。他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