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成君是个女郎中
灵犀看了一出好戏，却觉得内心不安，开始觉得李豆腐也是可怜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份好心有点多余，李豆腐有多少次恶念，李婶子有过多少次恶念，难道这么轻易就能原谅的吗？如果他们做坏事不遭到清算，那被害的人委屈又算什么呢？这世间上，多少佛陀被污恶魔，痛苦万分，恶魔却自在逍遥暗暗发笑。为什么要去同情那些可恶的人？疑罪从无，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李豆腐害死了李婶子，但是自己跌倒在了自己摔碎的酒罐子上导致双目失明，这又能怪谁呢？现世报罢了。
善良重要吗？没有棱角的善良重要吗？事实是什么重要吗？不重要。只要能报仇雪恨，让人说出实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真正报仇，如果天道不公，那就自己动手！如果天道公平，那就不要质疑天道的狠厉。
灵犀默默想了一路，回来先去看看阿白和籽娘还没有回来，便回了自己家。大丫看见灵犀回来，就去灶台热包子，煮粥。
“李豆腐眼睛戳瞎了。我一开始觉得李豆腐很可怜，但想想只是他害人未遂，对你、槐哥和莺儿，他都是罪魁祸首。可怜固然是可怜，落到最后对他这么好的亲姐意外身亡了，我们可以作证不是他干的，可是想到他导致的这些事，终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灵犀一回来，就瘫倒在床上。
还没躺下多久，就去灶台旁坐着，帮着看火。
“这人和李婶子就是恶毒。要我说，也是罪有应得。”大丫端来热好了的包子递给灵犀。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豆腐本想毁约，想先毁了你，再以更高价卖了你，若不是阿白想得周到，让籽娘跟着护送你，可能他早就做了坏事。”灵犀接来大丫热好了的包子品尝，边说边感慨道。
“我欠你的恩情是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还了。我在世上就像一根野草，你就像早晨的露珠滋润着我。我爹出家了，弟弟不认我，奶奶去世了，我也不记得娘的模样了。”大丫一脸震惊的听完前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灵犀对她的暗中保护。
“我娘告诉我，你虽极美，比你娘还是差点儿呐。你还记得发卖你给万老爷的那个跛子男人吗？是他当年害死了你娘。他害了你娘还不够，又来清风村趁人之危，想卖了你换个好价钱。你去万宅那天，卖你拿到了钱就去赌钱，拿着银两上赌坊炫耀，太不知收敛，叫几个好赌的男人盯上了，哄骗他喝得醉醺醺去河边要抢他钱，结果被我和阿白从这几个人手中拿到了钱，我一脚把这跛子男人踢到了河里，凶多吉少。这也是他罪有应得，你娘的一条命就是折在这人手里了！”灵犀大口大口吃着包子。
“啊……”灵犀拿着包子，久久拿在手上没塞到嘴里，完全是惊呆了，“灵犀，你保护我的时候，我却爱着万老爷，沉浸在爱情里。我全然不知道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真该死。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你这份恩情。”大丫想不到，原来有人对她竟这么好。
这会子有人叩门，灵犀开门才发现是莺儿来了，莺儿上来就紧紧抱着灵犀。灵犀刚刚在李豆腐家，站在院外，还是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叫李豆腐看到她，生怕抓她出来指证。只能远远看着莺儿。
“拿着，灵犀。这钱我用不了这么多，是狗宝儿从李豆腐那里捡来给我的，想必不是李婶子就是李豆腐弄来的不义之财。你只管拿着。”莺儿风风火火进门，拿出二两银子就往灵犀桌子啪嗒一放。
“莺儿，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给我钱干什么。你又没找我借钱。槐哥也没找我借钱。还是给我爹娘的？再说，我不需要银钱的。”灵犀目瞪口呆问。
大丫一瞬间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这个莺儿她是听明白了，是槐哥娘子。出手这么阔绰，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大丫听灵犀说那狗宝儿从舅舅李豆腐那里捡来的钱都收起来交给了莺儿，李婶子生出来狗宝儿，还真是歹竹出好笋。狗宝儿知道哥哥嫂嫂受了委屈，爹横竖是个不管用的，舅舅更是心术不正的，毫不犹豫就将银两交给了嫂嫂保管。这莺儿果然是生性大方。
“你拿着，灵犀，姐姐视金钱如粪土，若不是必须谋生不可，银两最是没用！我有就是你有，只是我还得谋划一些事情，钱得用在别处。先给你这些。要不是你上次去宽慰我，我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姐喜欢你这个妹子。你只管拿着，不多，但也是姐姐的心意。”莺儿脸上血色充盈，一是因为李婶子不在了，二是因为冤屈也明了了，三是罪魁祸首找到了，现下只觉得任督二脉全部打通，身心舒畅。除了感恩苍天有眼，更是觉得不可亏待灵犀这个好妹子！有福同享，有钱同分。
灵犀一时间有点想哭，还不曾被人这么妥帖的疼爱着，尤其是被女性这么友好疼爱着，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眼眶顿时充盈了满满的水分。灵犀冲上去紧紧抱了一下莺儿。
“莺儿，我不爱银钱，但我收下了。这份情谊弥足珍贵，使我深受感动。看到你现在气色好起来了，真的为你高兴。”灵犀眼里充满了泪水，轻轻一碰就有可能流下眼泪。“对了，莺儿，这是大丫，之前是我们清风村的，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大丫和莺儿互相点头微笑招呼了一下，也算是认识了。
“好了，灵犀，我得回去了，有点事要和你槐哥商量下，下次找你细说。”莺儿满面春风的，风风火火来，急急忙忙走。
“莺儿也是不容易，嫁到这种家庭，要钱没有，是非一个不少。女子就如小草，落在哪里就生在哪里，过得如何全凭夫家良心。这李婶子待槐哥就差，待她只会更差，哪里有什么婆媳情分。说句不该说的，李婶子走了，莺儿这日子是保准能好起来了，蒸蒸日上的。”大丫听说了莺儿的事，忍不住跟灵犀吐槽。
“肯定是会好起来的。我相信，都会好起来的。大丫，你也要相信，你也会好起来的！蒸蒸日上。”灵犀突然加油打气起来，笑的甜甜的。
“好，蒸蒸日上！”大丫笑的明媚灿烂。虽然心里并不认同，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尤其是好不容易有了万老爷的保护宠爱，却不过短短数日就灰飞烟灭，都不知道能否见到万老爷一面了。
阿白和籽娘到了清风村直奔灵犀家。阿白走在最前面。籽娘引着一个年轻女子进门，这名女子戴着深色斗笠，看不清楚面容，进屋也没摘下斗笠。灵犀还在诧异，女郎中，还是年轻的女郎中，心里顿觉肃然起敬。
听阿白解释才知道，阿白和籽娘去邻村找郎中，郎中出门行医，只有郎中女儿在家，当时郎中女儿还在磨药。看有人来了，赶紧进屋戴上了斗笠。一听是女子病了，这郎中女儿十分着急，急急背上竹篓就要跟着一起走，还匆匆抓了几副常用的药物。说自己爹爹还得好久才能回家，耽误不得，必须立即上路。郎中女儿留了字条就上路了。
阿白和籽娘把人送到，想着大丫生病，他们男人不便久留就回去了。灵犀、大丫和成君三个人在一屋子。
“我我叫成君，爹爹不不在家，我也略懂医术，姐姐放心，我来帮帮。”成君说话口齿不清晰，一句话要说半天。但看着眼前的几个男男女女哥哥姐姐都很耐心听她讲话，斗笠后面，她笑得很开心。
“成君，我是灵犀，这个是大丫。大丫姐觉得热，还总是很疲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所以我们才想请郎中来看看，没想到来的是个姑娘。这倒是方便了不少。”灵犀端上来一杯大丫做好的紫苏饮子。
成君依然没摘下斗笠，透过斗笠看了看这间屋子，闻了闻紫苏饮子，才放心喝了几口，再看了看大丫，其实心里八九不离十有个大概的猜测了。成君这才脱下斗笠，原来成君右半边脸有一块很大的乌黑胎记。灵犀和大丫相视一眼，沉默不语。灵犀想起来大学有个同学也是这样的胎记，并不感到惊讶。成君低着眉悄悄看大丫和灵犀看到胎记的反应，两个姐姐温和的神情让她心里暖暖的。
“哈！大丫姐姐，可可曾婚配？好喝！”成君一字一顿的说，用手擦擦嘴角的紫苏饮子，喝完还大大哈了一下，很满足的样子。紫苏饮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娘也总是
“成君妹子，我已婚配。”大丫坐下回答，身子有点沉重，脑袋也有点发蒙，坐下的时候还得用手扶着桌角。
“坐，坐”成君嘴里一个一个字眼蹦蹦跳跳出来，走起路来也是一蹦一蹦的。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小兔子，一蹦一蹦的甚是可爱。
大丫伸出右手，成君开始把脉。成君把脉的时候，歪了歪脑袋，努了努嘴巴，又点了点头。头上系着的红绳也歪到胸前。看起来不像个正经做郎中的，也不知道医术究竟几何。
“恭喜大丫姐姐，有喜了。只是思虑过过重，难免气气虚，我正好带了调理的药物，你且拿着用。”成君去翻找她的竹篓，翻箱倒柜，一通忙活，从里面找出来几味药材。“拿着。”
灵犀紧紧抱着大丫，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大丫，你有喜啦！你不是说想要报答我吗？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我认了，我是孩子的干娘！”
大丫连连点头，哭了出来，她有孩子了，她有孩子了，真的有孩子了吗？哽咽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成君，你是说我有孩子了吗？我居然有了孩子，有了万老爷的骨肉，我愿意为万老爷生下这个孩子。灵犀，你就是我孩子的干娘。”大丫泪流满面，她本以为和万老爷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面，此生大恩大德难以回报，没成想老天居然让她这个青鸢姨娘怀上了万老爷的种。
“别哭”成君低着头眉飞色舞的，嘴角一抹笑一直挂着。
“是是是，成君说得对，大丫你哭什么？这是喜事一桩，你就好好在我家将养着。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找来万老爷。”灵犀又上去抱住大丫。
“灵犀，不要去万宅找老爷，宅子里上上下下都是主母的人，他们会上报给主母的，我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的，这次她就不想放过我，是我苦苦哀求，绝对不会再找万老爷，她才放过我的。”大丫急急看着灵犀，眼泪又是往下流。
这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吧？才会这样害怕当家主母，即便主母都把她发卖了，还是张口闭口的喊着主母。
“不要叫她主母了，付芬对你无情无义。只要万老爷对你有情，我肯定帮你把万老爷找来清风村，你就好好养胎。你放心。”灵犀抱着大丫一通安慰。
成君听不懂，但是很高兴，看见两个姐姐你抱我我抱你的，她觉得有趣极了。在大丫和灵犀旁边一个人转着圈蹦蹦跶跶的。
“灵犀，我手里没有银子，只有首饰，帮我拿一对耳环给成君，一个钗吧。”大丫身子沉，突然有点懒怠，很不想动，只能喊灵犀帮忙。本想拿一对耳环，看看成君没有耳洞，便改为了一个钗。
成君这下子听懂了，连连摆手摇头，什么都不要，还用身子拦着灵犀，不让灵犀走过去拿东西。
“做好事开心！”成君摇头晃脑，看起来就像一个几岁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