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丫诉深切爱意

    大丫还是想要给成君礼物，成君却是怎么都不肯要。大丫坚持要给，成君坚持不要，再说下去成君就得不高兴了，已经在那里默默收拾自己的药材包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灵犀站成君在旁边一听，原来是在念药名。说来也奇怪，说话一字一顿的成君哼唱起药名来一点都不口吃，口齿伶俐得很。

    “芡实、芍药、天麻、当归、半夏、遍地黄、牡丹、白芷、茱萸、桑叶、竹沥、昙花、桔梗、薄荷、菊花、柴胡、升麻、葛根……”成君晃着脑袋慢慢念叨，不紧不慢收拾自己的小药袋子，将药材一一码放好。

    “大丫，你就由着她吧，成君不要就不要了。能叫内心这么纯净的成君摸出来喜脉，这是孩子最大的福气，就当是成君给孩子和你的见面礼。这也是成君的心意呢。”灵犀笑着看着成君，又笑着看向大丫。

    “嗯嗯”成君终于笑了，嘿嘿的笑，点头如捣蒜，“你们信我我很高兴这就够够了。”

    灵犀看见成君的笑却感到有点心疼，女郎中在这种年代根本不被人认可，即使医术再高明，也没有人会选择让女郎中看病。成君把脉摇头晃脑的样子，更会让人觉得这可能是个智力低下的年轻女子，哪有什么医术可言呢？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如若能被外人认可，成君心里必定是甜滋滋的，哪是黄白之物所能诱惑的。所以成君才只看女患者吧？一听到是女患者就急急赶来。在男人那里，指不定怎么调戏这个女郎中都是有可能的。阿白和籽娘这种男人是极少数的。幸好去请郎中的是阿白和籽娘。

    成君在屋里转圈圈，也不着急回家的样子。看到纸鸢和布老虎，十分喜欢，当下就想要买下来。

    “我想要买这个！”成君指着燕子纸鸢，笑着笑着就哭了。

    “哎呀，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灵犀急的。

    “我娘…娘…也曾给我做纸鸢……呜呜呜。”成君就是小孩子脾性，哭哭笑笑的，说变就变了。她娘大抵是不在了，但是关系还没熟到那个份上，灵犀也不便多问。

    “灵犀，我做你的主了，送给成君，好不容易小丫头有个自己想要的东西了。银两不要、首饰不要，成君心性不俗。”大丫捂着嘴笑，求灵犀送一个给成君。

    大丫在万宅里打发那些小丫头做事，必须得拿着银两和首饰这种贵重的物品，才能使唤得动，那些丫头都是付芬指派来的，一个个比姨娘架子还大。见到成君这样的反倒让她觉得新鲜起来。不过想想嫁到万宅之前，自己也是这般，有东西吃，有地方睡，有阿奶有二宝，便是觉得很幸福了。以前的自己不爱说话，总觉得家里实在是穷，有些抬不起头，在富甲一方的万老爷家走了一圈，见过了世面，还是觉得吃饱穿暖就够了。成君有技艺傍身，大丫很羡慕。

    “好好好！成君，这个燕子纸鸢是你的啦。”灵犀刮了刮成君的鼻子，满眼爱怜的看着成君。

    成君眨了眨眼睛，又哼唱起药名来，喜滋滋将纸鸢一点点打理、收好。

    “灵犀……男人……哥哥……回家……送我……回家！”成君将药袋子放入竹篓，又将纸鸢放进竹篓，往身上一背。拿起斗笠戴在头上。大丫帮成君捋了一下斗笠上吊着的珍珠链子。

    院子里，阿白和籽娘正在搬东西，弄出声响来，三人都往院子里看看。原来是这俩男人正在抬阿白给灵犀做的竹摇椅。

    “灵犀，摇椅我赶制出来了，放这葡萄架下，可否？你待会试试，看看哪里不舒服，我还可以改改的。这个是我爹娘今天去集市上刚带回来的酥饼，让我拿给你尝尝，怕你自己在家饿着了。他俩去李婶子家了，拖我拿给你。你和大丫留着吃吧。”阿白笑得灿烂明媚，从竹摇椅上拿出一包酥饼给灵犀。

    “好好好！”灵犀也回应一个大大的笑。灵犀看有吃的，一个大步上前接下酥饼。

    灵犀上去就躺上了，日头下，竹摇椅很凉快。灵犀开心极了，站起来也学着成君转圈圈，还拉着成君转了几个圈圈，大丫在旁边捧腹大笑。成君和大丫也上去试了试，都很喜欢这把精致小巧的竹摇椅。灵犀寻思着要做一个彩色的毯子铺在上面。

    “成君，我听到你说要回去，我来送你吧。来的路上，我已经记住路了，正好我也要回去，我顺路。嘿嘿。”籽娘话还没说完，脸都红了，脚冲着成君的方向，眼睛却低低看着地面，低着头等成君答应的样子娇羞万分。

    “嗯”成君也脸红，低着头，低声回答。谁都听不见。

    灵犀心想，大高个子整这害羞的死出还挺怪异的。

    阿白心想，两个方向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顺路了？我看你小子，回家的时候天都得黑了。脸红成那样，不害臊。

    阿白推搡了一下籽娘，籽娘这大老爷们身子酥掉了似的，差点摔着。

    “去吧。趁天黑之前赶紧上路回去吧。”

    “快去吧。”

    灵犀和阿白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劝籽娘和成君尽快上路。

    “大丫姐姐，我改日再来看你，好心情。”成君用双手对着嘴巴上方划拉了一下，比划了一下笑容，露出成君白白的牙齿。

    “你来，你走。我接你，我送你。”籽娘还没等大丫回答，就急急跟成君表态，说话也像成君那样，一顿一顿起来。

    成君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拉着籽娘赶紧送她回家。

    大丫和灵犀抿着嘴笑。

    阿白告辞，先回家理货、算账去了。打算休息几天，这次卖货收成太好，决定给自己放放假，灵犀一口应下。

    灵犀和大丫在院子里吃酥饼，打算洗漱完早早躺下睡觉。本来灵犀还挺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想到大丫来了正好一起睡，还不害怕了呢。两个人都觉得很安心，躺在床上就聊天，很放松。月光打在两个美人脸上，画面甚是美妙。

    “灵犀，我看这阿白待你很是不同呢，眼神，动作，都是向着你看，向着你的方向。每次笑起来也是对着你的。你可知他的心意？”大丫问灵犀。

    “我们互相喜欢。可，总觉得我对阿白不甚了解。也许还需要再相处相处。”灵犀答。

    灵犀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灵犀心里想着阿白仿佛有很多秘密，大家都喊他陈白，可灵犀知道，阿白是柳白。可柳白是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灵犀一无所知。有时候他的爱意那么浓厚热烈，有时候他的沉默又那么遥远深邃。灵犀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他认识的阿白。陈白是乡野男儿，可柳白肯定不是乡野男儿。

    “大丫，你在万老爷家过得怎么样？”灵犀好奇，不禁问大丫。

    “说来话长，短短一阵对我却像是过了小半生。在进万宅之前，我突然失去了奶奶，失去了二宝，失去了爹爹，我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我万念俱灰走进万宅，却没想到万老爷不是如我想象一般是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子，偏偏相反，他玉树临风，意气风发，我见到他的第一晚，就爱上了他。他可怜我，他偏宠我，他不顾一切要日日夜夜陪伴我。如果不是因为付芬，我早就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怕付芬赶我走，尽心尽力服侍她，做小伏低，千般忍耐，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她赶了出来。只怕她还会在万老爷面前诋毁我。灵犀，想到这里，我就很难受。更让我难受的是，万老爷也很爱我，如果看不到我，他真的会发疯。想到他难受，比我自己难受还要令我难受万倍。我真的很爱他。”大丫仿若进入了某个回忆里，淡淡的慢慢地诉说着对万老爷的满满的爱意。

    “不怕害臊，我很想他，我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经得起风里来雨里去。”大丫补充说道。

    灵犀内敛，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丫的话，只能默默听着。心里却想着，大丫总这么惦记万老爷是不行的，必须得想办法找万老爷来看看才是真的。

    “那你可知万老爷多久才能回来？”灵犀问。

    “不知道，顺利的话，也许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要是路上劳顿可能一两个月也是有的吧。我很少打听他生意上的事，有我一口饭吃，我便已经很知足了。”大丫有气无力说，声音已经小了一些，许是已经困了。

    “那你坚决不会再回去万宅了吗？”灵犀问。

    “不了，我爱万老爷，但我不求名分，我只想吃饱穿暖。做不了妾室我宁愿做外室。只要我能看见万老爷，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大丫说完自己都困了，本来躺着然后一直说话，只觉得嗓子眼有点哽咽。

    灵犀累了一天，加之昨晚在李豆腐家毕竟还是认床，也没睡的太好，太累，于是已经睡着了。大丫也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