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意孤行的偏执者
翌日一早，叶喜来的电话将严重失眠的叶笙吵醒。
“女儿，身体好点没有？爸爸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没来看你是爸爸的不对。”
叶笙忍住起床气，装孝顺女儿:“没事的，爸爸，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啊，今晚陈氏集团有个慈善拍卖会，爸爸拿到两张邀请函，陈策也会去，爸爸晚上来接你，给你卡上转钱了，你抓紧去买件自己喜欢的礼服，抓住机会和陈策多亲近亲近。”
“好的，爸爸。”
叶喜来喜不自胜:“我女儿一定是全场的焦点。”
卖女求荣的狗东西。
叶笙心里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趴了好一会儿，叶笙一动不想动。
头疼，心慌，眼皮又酸又涨。
腹中饥肠辘辘，却没有胃口。
手机屏幕一亮，夭夭的小脸闪着光，叶笙盯着看了半天，打起精神坐起来。
敲着键盘先回复许则琛的微信。
许哥:图片
叶笙点开仔细看，是一面锦旗，最下方写着叶笙的名字，被吵醒的她眼底冒出一点笑意。
她不想打字直接发语音:“许哥，你真做成锦旗了啊。”
许哥:【微笑表情包】
叶笙又仔细看了一眼落着自己名字的锦旗，会心一笑，忙着洗漱换衣服，便没再回。
刷牙的时候收到叶喜来的转账记录，四个户头转的，每笔五万。
到底是多大的合作项目，多大的利益，叶喜来这么舍得下血本。
叶笙扒拉衣帽间，找到一条黑色刺绣礼服，裙子稍短，很修腰身，配上同色高跟鞋，足以应付叶喜来。
左右他在意的不是女儿穿什么，而是陈策能给他什么。
今日入账二十万，叶笙心情好转，打算出门护理头发，然后去给夭夭买东西。
叶笙开车，李可跟着去，陈凤独自在家。
夭夭的事，叶笙提点过李可，谁也不能说，尤其是陈凤。
陈凤跟着的话，两人不好讲话。
“笙姐，衣服的话买连体的合适，上次你买的分体，唐没说会凉着夭夭小肚子。”
“凉着了会怎么样？”一提到夭夭，叶笙变身认真学习的学生。
“唐没说会拉肚子，夭夭肚子还会痛，会哭闹。”
“那该怎么办？”
“唐没说了，保暖做到位，避免着凉就好。”
叶笙浅笑:“唐没说唐没说，看来他还懂挺多。”
“唐没买了很多育儿书，几乎每本都做了笔记呢。”
“这么夸张？”叶笙不信，天性使然，孩子没在父亲肚子里待过，绝大多数父亲都不会全身心投入在孩子上，带两分钟孩子都说是帮妈妈带。
唐没的较真让叶笙感觉很不真实。
两人在母婴店里逛了两个多小时，叶笙看见什么都想买，想象中夭夭已经用上了。
李可比较克制，一直在劝导叶笙理性消费，最后花费近一万五。
东西太多，母婴店提供送货服务。
看着打包好即将送往星月湾的婴儿床，婴儿车，爬爬垫，李可试探性问:“笙姐，你真准备偷夭夭啊？”
叶笙结完账也觉自己可笑，抚养权还没到手呢，看见就想买了。
“没，买来看看而已，对了，你把这些衣服和尿不湿带去给夭夭，就说你发工资了，有奖金，你给夭夭买的，知道吗？”
“哦，好。”
“还有，如果方便的话，偷……”
“偷？！”
叶笙受够了她的一惊一乍，给她脑门一弹指:“偷夭夭一只袜子给我。”
“一只袜子吗？”
“一只袜子也不行吗？我买了这么多新的给夭夭。”
“行的行的，笙姐，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会儿吃完午饭我送你去唐家，接下来的时间你自由活动。”
“好的，笙姐。”
……
大学城，小区东门巷子里，叶笙踮起脚张望，直到再看不见李可的背影。
这一刻，她无比羡慕李可，可以随时上门拜访，可以随时见到夭夭。
而她，只能在楼下逗留张望。
不过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
下午做完头发，回到星月湾别墅，同城快递已经到达。
叶笙给自己倒了杯水，指挥陈凤拆快递。
陈凤看叶笙心情不错，八卦道:“笙姐，你和陈少爷婚期什么时候呀？”
叶笙刷视频的手一顿，回答得漫不经心:“八字还没合好呢，下个月订婚宴就知道了。”
“那提前恭喜笙姐了。”
看她最近素面朝天积极主动的，越看越顺眼，叶笙微微点头:“嗯，谢了。”
两人没闲聊多久，接叶笙的司机来到了门口。
叶笙换上礼服，很烦躁地给自己化妆，旁边陈凤送上来装好的热水。
叶笙瞥她一眼:“你要是学会化妆，这种场合我也能带着你去了，还能给我补补妆。”
陈凤不好意思地笑:“我在学了，笙姐。”
撇开一开始的不愉快，三个女孩相处得还算融洽。
叶笙化得很敷衍，陈凤觉得淡了，正犹犹豫豫要不要坦白时，叶笙从衣帽间出来了。
怎么说，一身高贵典雅的黑，配上淡漠的妆，十分相宜。
陈凤两眼看呆了:“笙姐，你真好看，有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她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夸赞，羡慕和赞美从眼睛里溢出。
叶笙拿起包包，摆手下楼。
“笙姐！水！”陈凤追上来送保温杯。
叶笙眉头一皱:“想不到我叶笙年纪轻轻，礼服下藏光腿神器，保温杯里配了枸杞。”
正在喝水的司机大叔一顿，神色讷讷地放下了手里的黑色保温杯。
还别说，李可是个贴心人，穿上光腿神器，腿没那么冷了。
热水也是李可交代陈凤的，叶笙大病初愈，喝热水能预防感冒，还能提高免疫力。
这五千花得值，有人照顾就是贴心。
叶笙在心里乐道。
手机一震，李可发来夭夭的新照片，叶笙眉开眼笑的，心里更乐了。
新手机就是好，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叶笙看得心情愉快，转手发过去五百的红包。
叶笙:别忘了我要的东西。
李可:哦，好的，笙姐……
唐没这冤家在做什么呢？
突然想到这个人，叶笙摇摇头，把他从脑海里甩出去。
也许在忙着给夭夭找后妈吧。
晚会进行了整整两个半小时，叶笙的脸都笑酸了。
陈家来了不少人，毕竟是陈氏集团主办的，三姑六婆，七舅八叔，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什么要紧的事都会走这么一趟。
联络感情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可以谈些饭桌上不好谈的生意。
叶笙有幸见到陈策的外婆，唐家老夫人，叶笙能说会道，又惯会装亲热，将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这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叶笙心里一拍手，这话我也想说，到底在哪儿见过外婆这张脸，叶笙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太太先想起来:“哦，你像你外婆，以前，我和你外婆有过一面之缘，我们都信佛，在佛堂里见过。”
“你外婆还好吧？”老太太笑着问。
叶笙感叹老夫人记忆真好，一边有些触景生情:“外婆前几年走了……”
“老夫人，我岳母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年因病去世了。”叶喜来插嘴道。
“那怎么没邀请我们唐家去葬礼呢？喜来，你做事也太粗糙了吧。”
叶喜来被骂了也不生气，依旧笑脸相待:“老太太教训得是，我岳母不爱排场，生前交代一切从简……”
交代个屁，你特么都没到场。
舅舅入狱，谭越疯了，亲朋好友避之不及，只有陈闲和姜维陪着她料理了外公外婆的后事，前后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叶笙独自送走了两位至亲。
叶笙特想往叶喜来脸上踹一脚，让他胡说八道惺惺作态！
转过头对上陈策探究的眼神，叶笙不再维持淑女的模样，踩着高跟鞋满脸怒色离开人群。
陈策的轮椅紧紧跟着她。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叶笙回头怒视。
陈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叶小姐，我以为你会装得久一些。”
“没有你会装。”叶笙回以十倍的嘲讽，“明明和我素不相识，还能装出爱情长跑多年的样子，我跟陈总你比，纯粹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失忆两年，怎么就断言我们二人之间没有感情？”或许陈策无聊了，突然来了兴致有时间和叶笙闲聊。
“你怎么知道我失忆的？”
陈策看着她不说话。
叶笙点点头:“叶喜来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陈策不置可否，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判断我们之间没有故事？”
“如果我们相爱，费劲巴力让我们联姻的不是叶喜来，而会是你。”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促成这段婚姻呢？”
叶笙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图什么？”
陈策将她全身上下审视了一遍。
叶笙从小被谭越宠着，最不怕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
“图我漂亮吗？”
陈策但笑不语。
“我可不是随意摆弄的花瓶。”夜风吹来，叶笙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陈策发动轮椅，送上手里的披肩:“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
叶笙只看不收，界限感十分明显。
“举手之劳，没带着任何目的。”陈策又递了一下。
“女生接受男生的私人物品，得有个好听的说法，咱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假面夫妻都装不了。”叶笙依旧拒绝。
“谢谢你陪我外婆聊天，她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叶笙接下了，老人家的好意不能拒绝。
“帮我谢谢你外婆。”
“客气。”
许久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
“你在想什么？”叶笙主动问，再怎么自信的人，被人从背后一直盯着，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想，你在想什么？”陈策很狡猾，笑得高深莫测。
叶笙:“我在想，你和唐没什么关系。”
陈策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抬头:“唐没是谁？”
叶笙毫不客气指出他的破绽:“陈大哥，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认识唐没。”
“我不认识。”陈策狡辩。
“那天你夸我演技不错，口中提到的他，就是唐没。”
“看来叶小姐真不是花瓶，不光漂亮，还聪明。”
“不用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明言娶我，和唐没有没有关系？你知不知道我有个三个多月大的孩子？而唐没才是和我有故事的那个人。”
陈策依旧八风不动的模样。
叶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娶我，到底什么目的？”
“没什么，我之前只觉得你漂亮，现在觉得你有趣了，仅此而已。”
“陈总，我不是小孩子，也没有少女心，你如果不说，我自会去查，你上一句话，我只当是性骚扰。”
陈策顾左右而言他:“叶笙，订婚宴想要什么样的礼物？黄金还是股票？珠宝还是房产？啊，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成年人了，那我全部给你好不好？”
第一次，叶笙没有为钱财所动，叶喜来的野心摆在明面上，叶笙勉强能应付。
陈策所图非小，叶笙怕自己被坑得太惨，她现在能失去的东西，为数不多了。
“陈大哥，我已经跟你坦白了，我有个孩子，我不会和你结婚。”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陈策毫不在意:“我可以陪你一起抚养她。”
叶笙:“你……”
难道，这两年里，他们之间真有故事？
怎么可能？叶笙绝对不会喜欢面前这种男人！
她喜欢年纪小的。
“我累了，让你司机送我回家。”没有陈策的司机，叶笙无法提前离席。
“好，没问题，我这里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你自己小心。”
“陈总，戏过了点。”叶笙评价道。
陈策恢复了高冷的样子:“没谈过，让你觉得不适了，抱歉。”
叶笙不再说话，回到大厅跟几位长辈一一道别，收获一堆厚厚的红包。
陈策跟着出现，马上围了一堆生意上的人，叶笙一出现，陈策坦言介绍自己的未婚妻。
“叶小姐真漂亮，这么多年叶老板藏得挺好，连我这个江城万事通都没见过叶小姐。”乘胜集团的齐勉齐大公子摇着红酒杯，一身高定西装装得人模狗样的。
行了，别装了，我见过你和你妹妹齐妙妙哭鼻子尿裤子的样子，跟我装什么不熟。
叶笙陪齐勉演戏，顺口道:“我妈对我教养严格，不让我出入酒色之地，认识酒色之徒，齐大公子没见过我实属正常。”
“叶小姐不仅漂亮，口齿也伶俐，陈总好福气。”
叶笙正准备撸起袖子揭齐勉的底，旁边的人开口了。
“比不上齐总，传言都说乘胜是齐总的后宫，果然名不虚传。”
陈策目光深深看着齐平的女伴，叶笙不知道，这位美女是乘胜集团齐董的首席秘书。
睡老爸的随行秘书，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心机深。
陈策一暗示，叶笙不笨，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齐总保重身体，毕竟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话只说到一半才有意思，从齐勉变化的脸色就能看出，陈策和叶笙的混合双打，实实在在打到他身上。
“恕不奉陪，齐总好好享受。”叶笙转身。
陈策送她下楼，电梯里叶笙将红包整理在袋子里，交给陈策。
“还你，名不正言不顺。”
陈策拒绝:“这是你应得的。”
“我真的有个孩子，亲生的。”叶笙低声说，“我想抚养她。”
“我会安排。”
叶笙惊讶:“你真想做我孩子后爸？”
陈策避而不谈:“我们的婚姻无法取消，何不多花点时间磨合，婚姻如事业，经营好了，自然有好结果。”
“你想得真简单。”
“我这还有一件礼物。”司机送上手里的大袋子，陈策抽出盒子，打开，是刚刚拍卖的一套蓝宝石首饰，价值三百万。
“劳动节陪不了你，那时我刚好在国外出差，提前祝你劳动节快乐。”
谁家恋人送劳动节礼物啊，还祝福劳动节快乐。
叶笙快要笑死了。
“你知道的，宝石我不会收，劳动节快乐五个字我收下了。”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就像大海上撒下来的阳光，代表着深邃和烂漫。”
叶笙搓着满身鸡皮疙瘩:“陈总，您的态度转变让我怀疑，你是个神经病？双重人格分裂？”
“这是给陈家少奶奶的，你值得。”
陈策也不和她废话，“我会和五月的玫瑰一起，在劳动节当天寄到星月湾，上车吧，车库风大。”
叶笙满头雾水上车，他们之间，屁都不是，送什么玫瑰！送什么宝石！
上车后，李可的电话急急打来。
“笙姐，你快回来！”
电话里，叶笙似乎听见了夭夭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