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是得加钱
来到精神病防治中心的人，有的确患有精神缺陷，成为无法生活自理或危害社会的人，也有陷入偏执的世界，无法与周遭事物和解的人。
在住院前，路牧决定暂时摒弃之前的思维常理，丢掉大脑，放弃思考，争取晚日出院。
但是当他看见胡渣男手中的纸条和另一只手握着的蜡笔时，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感觉头好痒，脑子要长出来了，这是你写的吗？字迹挺独特的。”
“不是我写的，但是我可以带你去见写下纸条的人。”
说罢，胡渣男给路牧解开束缚带，向大厅深邃处走去。
路牧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还不知道你贵姓？”
“福录，叫我录叔就好。”
“录叔，你是什么病进来的？”
“我没病。”
“噢噢，我懂。”
录叔黑着脸：“我真没病，我是犯了点事躲进来的，你看那边那个也是躲进来的。”
路牧顺着录叔的视线望去，看见一张床上有团巨大的拱包，似乎有人整个蜷缩在被窝里。
“他犯什么事了？”
“听说是肇事逃逸吧。”
路牧瞳孔微微一缩，身体依然跟随录叔前进，视线却一直在那团拱包上。
录叔走到了一名少年面前，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少年：“写纸条的就是他。”
闻言路牧才偏移视线，看向录叔指着的少年，少年有着银白色头发，此时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墙壁。
路牧透过月光注意到墙壁上有用蜡笔画的奇奇怪怪的符号，密密麻麻。
“他应该有病吧？”
“人格解离症，他觉得周围的环境很陌生，说现在的身体不是他的，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就是半年前吧。”
录叔伸出两根指头向空中一夹，递到嘴边，深深嗦了一口，又缓缓地吐气：“半年前他进来后写下纸条，说只要你来了就能证明他没病。”
路牧无视了录叔的奇怪行为，走到少年身前：“你好，你叫什么？”
少年依然呆呆望着墙壁，没有说话。
录叔打破沉默：“他叫李塔，他从写下纸条后就没和其它人说过话了。”
李塔突然站起来，仰头大喊：“啊！大海啊都是水，高塔啊你好黑！”
“只有偶尔会喊一些乱七八糟的诗。”录叔又补充道。
路牧感觉很可惜，低声问道：“医院没有对他进行有效治疗吗？”
“治了，没啥效果，最近市里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就先把他扔在这个角落观察了。”
路牧继续问：“最近这个房间没有出院的吗？”
“有，一个重度抑郁症女孩。”
“怎么治好的？”
“他爸彩票中了一百万来接她出院，她就好了。”
路牧转头看向李塔：“我也给你一百万？”
“你不应该在这个世界。”李塔缓缓张开了口。
录叔瞪大了双眼，对于李塔会开口说话这件事一脸难以置信。
见李塔开口，路牧连忙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李塔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再给你一百万！”
“你和我一样，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再给你一百万，我要怎么回到另一个世界呢？”
“十张塔罗牌，血色红衣，平行沙漏，集齐这三样后你会发现回去的路。”
“我再给你一百万，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李塔顿了顿，沉默了三秒：“你账上总共只有三百多万。”
“你小子是不是在给我装病啊！”路牧冲上前去把李塔架住，可不管路牧怎么揉他的头，捏他的腮帮子他都不肯再讲话。
录叔倚靠着墙壁，再次做出虚空吸烟的动作，问道：“小兄弟，说了这么久，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牧放开了李塔，回应道:“父母去世后我一直有些自闭，今天走在路上发生些矛盾和人争吵，将人打成重伤，之后我大伯和大伯母找医生给我诊断就送进来了。”
“你父母留给你的遗产不少吧？”
“三百多万吧，还有一套房子。”
录叔眼睛微眯，手指轻轻敲打墙壁:“你可得小心点你大伯他们，如果他们别有用心的话你的钱可守不住多少。”
“不会的，他们对我一直都很照顾。”路牧把头瞥向防盗窗。
窗外似乎起风了，树叶影子夹杂着月光像鬼火般跳动，几片叶子缓缓落在了病院大门口。
此时刘医生正蹲坐在门口台阶上，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李，我刘阳，今天有个叫路牧是你诊断的病人吧？”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两秒，随后才有声音传来。
“怎么又碰上你了，老规矩，四分之一，你当作没发生。”
“这么个明显没病的小兄弟，你就这样给人乱诊断？”
”三分之一，别太过分了！“
”我听护士说你是他大伯找来的吧？父母出车祸双亡，一个未出社会的青年手上有一大笔遗产，你怕不是收了别人的钱来帮着害人！你这次真的过分了！“刘医生厉声呵斥。
老李叹了口气：”我是贪财但是不会去害人，你知道这么些年我只是给犯事不想进局子的人开过假诊断证明，这次也是这个患者主动要求的。“
刘医生一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我就没过问了，但给了挺多的，八万。“
”二分之一。“
”行，怎么这次又让你碰上了。“
刘医生脸上露出微笑。
自从他第一次发现李医生利用职权给一些犯事的人开假诊断证明，经李医生手的病人他都会重点观察。
”不过心灵污染程度9你也真敢写啊，超过10上面就得介入了。“
大概两年前一个用来测量某项指标的仪器被下发到了各地精神病医院，要求每个医生在进行精神病诊断时都得使用这个仪器，这项指标被称为心灵污染程度。
”这个我哪敢乱填啊，仪器上就是这么显示的。“
”怎么可能！他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会有9的啊？“
刘医生回想起给路牧提问时的场景，有些难以置信。
心灵污染程度仪器到底是根据什么识别的他不清楚，但根据多年的从业经验，指标高的内心隐藏的负面情绪往往越深越多。
这些负面情绪包括但不限于愤怒、嫉妒、憎恨以及杀意。
而他唯一见过一个达到11的人，是一个有着数条人命的连环杀人犯。
“我当时也纳闷，应该是仪器坏了吧。”
“要真是9，就不能把他放在多人病房。”
“没事的吧，毕竟院长也在那。”
“先不和你说了，我还是回去看看。”
刘医生挂断电话，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决定回值班室再仔细看看路牧的诊断报告。
没走几步，刘医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四处摸索身上的口袋。
“我的钢笔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