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舅家来京
第二日天蒙蒙亮，杜恒连襟两个骑马，何氏姐妹和杜芯棠坐马车，表弟表妹还小就没有带出来，一起赶往京外十里长亭接何家姑嫂。
腊月里冷得很，又是起大早，何氏姐妹躲在马车上捧着手炉。杜芯棠穿着厚厚的立领对襟棉袄，领口一圈狐狸毛。在马车里被炭火烤了热乎乎的，激动快见到舅母了，不断的掀开厚厚的帘子往外看，小何氏说：“你不怕冷就下去等，老掀帘子把你母亲给冻着。”
杜芯棠巴不得，立马应着要往马车外走，何氏不肯，小何氏说：“棠姐儿皮实着，坐不住反而把你冻着不划算。”
何氏把狐皮大氅给她穿上，又带把帽兜扣上才放她出去，看小姨把母亲搞定，也不要外面婆子扶着，自己跳下马车。
杜恒连襟两个在亭子里烤着火，煮着茶边聊边等着。杜芯棠自己跑到最前面，伸长脖子看着远方。
等了好久，杜芯棠冷得直跺脚，吃不消了就去父亲那边烤烤火、吃吃茶点，暖和了再来前头伸长脖子等。直到将近未时，才看到一行几十人骑马伴着七八辆马车急行而来，杜芯棠一看这就是舅母的阵仗，但也不敢冲过去，早先就闹了一个笑话，冲过去原来是个商队。
等队伍渐渐靠近，看到身材魁梧、一身男装的妇人一甩马鞭加速前行，“舅母……”杜芯棠冲了过去，跑得帽兜都掉了，还是不管不顾的往那人冲。这下肯定是舅母不错了，那甩马鞭的动作非舅母不可。
大舅母赵英俊早先一点看见了外甥女，往这边加速过来，老远跳下马冲上前来抱住杜芯棠，高兴的在空中转了几圈，“我的小蚂蚁，想死舅母了，哈哈哈。”
“咯咯咯，舅母、舅母……咯咯咯……”杜芯棠像小时候那样被舅母抱着转圈圈，咯咯笑不停。
等后面几匹马跟上来，才把杜芯棠放下来，打头看见戴着灰鼠暖耳，五官粗犷的大表哥跳下马，龇着大牙叫：“嘿，小蚂蚁，叫表哥！”。
“哼！你个大灰狼！”杜芯棠不喜欢舅舅舅母以外的人这样叫她，瞪了眼大表哥，叫了他的绰号。
后面一群人哈哈大笑，都是舅母的亲兵，杜芯棠都一一叫了过去，跟众人打了招呼。几个人一路说笑走到长亭，何氏姐妹也下了马车，迎在亭中。
何氏客气的和嫂子见了礼，小何氏很亲切的跟大嫂、娘侄子互相道好，等后面何二姐到了，小何氏说不用下马车，天气冷，先进城再说。
杜芯棠没肯上马车，跟舅母同坐一马，父亲、姨父引路，众人往杜宅去。杜芯棠叽叽喳喳的和舅母述说着对她的思念，小脸吹的通红，一路兴奋的到了杜宅。
管家带着仆人安置来客、车马、箱笼，那边厨房开始做饭，伺候各位宾客洗漱换衣后，饭菜已经摆好，大家入席用餐。
大部队人马已经去了赵将军府，各守边将军在京城都有府邸，按朝廷老规矩是男人守边，妇孺在京城享福。可赵将军当时就只有赵英俊一个亲人了，办完妻子的丧事，把八岁的女儿带去了西北。赵英俊这次来京，是要待到杜芯棠成完婚的，就打算住进将军府，亲兵、仆从就直接去了将军府。
杜芯棠不放舅母去将军府，吃完饭，缠着舅母留下，无法，舅母答应就住几晚，何氏把杜芯棠对面的厢房收拾妥当，给大嫂住下。杜芯棠把大表哥赶走，大表哥正好嫌弃杜宅太挤，没有练武场耍不开，就跟母亲和几个亲戚告辞出了杜宅。
大姨母女两个也留在杜宅，安排在杜芯棠的楼下厢房，她们也要等着杜芯棠成婚跟大舅母一起回去，不然娇弱的两人是不敢走那么远的路的。
杜宅本只有三个主子冷冷清清的，一下子热闹起来。何氏没有办法管住杜芯棠了，大嫂一来，她就不受控制。每天缠着大嫂在院子里比划这，比划那。大嫂回了将军府后，她就恨不得天天往将军府跑，将军府有演武场、武器库、亲兵，她把压在箱底的宝剑拿了出来，到将军府跟那些人切磋，又把阿斓接去了将军府，教那些亲兵打马球。
何氏快压不住怒火了，杜恒好生劝慰，说女儿快成婚了，大嫂也很快会回九江的，让女儿再耍几个月。何氏无法，大嫂那架势，她也不敢驳了杜芯棠的请求，心里难受，女儿从没跟她如此亲近。
何氏心里难免又怨怼起婆母，逼得她母女不得相守，导致如今母女不亲。杜恒说没有大嫂，国公府哪能这么支持的自己独立门户，女儿再亲舅母也越不过她这个母亲去，以后嫁在京城，几十年下来不是比大嫂跟她在一块的时间久。
何氏想想也是，毕竟大嫂常住九江府，女儿没有大嫂可能小命早就不保，自己也是想左了，这样也就不管杜芯棠这些天怎么折腾了。只吩咐春芽、春叶给小姐做好防晒，不能及笄礼上晒黑穿衣打扮不好看。
及笄礼前两日，杜芯棠待在杜宅。何氏请来正宾太太，跟杜恒夫妇核实当日所需布置，检查了杜芯棠所需的发笄、发簪、钗笄，彩衣、襦裙、曲裾深衣等，并与他们一家三口演练了一遍。
及笄礼前一天，小舅一家也到了京城，何氏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小弟一家住。这个小弟和何氏最亲，小时候调皮捣蛋，养得跟个皮猴儿似得，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样样不落。
外祖父基本常住府衙，除了大舅是随祖父长大，几个小的都是放在祖宅里养着。外祖母在小儿子前面没有威慑力，只能追在后面打这个淘气的小儿子，小姨跟在后面起哄，而何氏总是护着他。里里外外的针线也是何氏给做的，一直到何氏来了京城才慢慢放手不怎么管。
这次举家来参加及笄礼，何氏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忙里忙外的怕小弟住着吃着不适应，这是一向清冷的何氏最热情的时刻。两个小侄子是对双胞胎，才五岁，跟小弟小时候长了一个模子。何氏喜欢得紧，都没怎么抱过孩子的她，这几天只要得空就把胖墩墩的娃子抱在手上，几天下来两只胳膊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