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阴曹司
回家路上，江皖忍不住发问：“给活人烧书，这样真行吗？不会有些晦气吗……”
木槿轻轻拍了一下江皖的头，“不要瞎说！怎么会晦气，这是老祖宗给的期许。再说这些年地府的人都一直延续这个传统，我想应该有用吧，就算没用……”木槿从没干过这些事儿，但想到老婆婆这样，便在心里认定，应该有用。
话还没说完江皖就跑了，木槿看着江皖的背影发笑，但忽然想到江皖跑的方向就笑不出来了！是自己的书房！
木槿的书房陈设很简单，不过是一张书案并几个书架而已，所以搬书这件事情变得很简单。
“江皖！你等一下！这本书是孤本了，给我留下！”木槿费了好大劲才将一些书拿回来，木槿抢回一些孤本之后，就不再阻止江皖了，她正愁书太多了，也算是物尽其用，“江皖！你是不是忘了……”
江皖哪顾得上说话，一直拼命地搬书。木槿就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她来回跑。
最后，书搬完了，铜盆也有，但是灯笼和木牌去哪里找？只能满头大汗拄着膝盖求助木槿，木槿刚刚就想说这个，写着家族名字的木牌是要去阴曹司申请的，灯笼木槿就不知道在哪里取了。但还是老问题，江皖还没有被判定死亡，就算去了，人家也有很大可能不给她，没有户籍，谁又能证明你们的关系呢？江皖彻底颓了，怎么为家人做点事儿这么难呢？
江皖一听，就坐在地上，丧气地说着：“哎。死了还这么难。”
木槿坐着看着江皖，想着她心里如此重视家人，却先于家人来了这里，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无能为力。
江皖不想放弃，只能再次试探性地问木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木槿暂时没有想到办法，她不是阴曹司的备选，也很少与阴曹司接触，也没有求过家族支派的宗牌，完全不知道流程，尤其是江皖这种特殊情况的一定非常麻烦。
江皖一瞬间放弃，但立刻寻到了一个有可能的方法，转身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告诉木槿自己的去向，她想去问问老婆婆，看看她知不知道流程。
老婆婆说得和木槿差不多，是先要去阴曹司问问，再看看有没有能解决的方式，但与木槿不同的是，老婆婆是阴曹司的人，不过不负责前厅的事务处理，而是负责阴曹司的三餐。江皖默默给老婆婆定位，这就是后勤主管啊，江皖又想到自己生前单位的后勤主管，一看他就知道过得非常滋润，每天西装革履的，几乎人人都知道后勤油水不少，他却时常说为了让大家吃好，自己几乎不挣钱，但几乎一两年就能换一辆车，再看看这老婆婆，一看就是清廉的好官，家里的东西都极其朴素，衣着也不华丽，说话还总是笑呵呵的，比自己单位那个油腻男不知好了多少。
老婆婆很喜欢江皖，正如她所说，在地府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热情的人了，尤其还是在北城，这种人就更少了，稀少才珍贵。老婆婆拿出了一张竹简，上面写着‘阴曹司总办三号船三十七号。’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请尽早排号入厅办理咨询，过号不候。”
老婆婆这是她的内部号码，有了它，江皖就不用申请号码了，要知道阴曹司负责整个地府的管理业务，要是先去申请号码再等到处理事情，大概需要半个月，最忙的时候等三个月都有可能。江皖自然高兴，若是真等那么长时间，弟弟早就考完了，再烧书有什么用呢！
临走前不忘问老婆婆的名字，老婆婆只说自己姓徐，让江皖叫她徐婆婆就行。江皖都快回家了，发现自己忘了问灯笼，又折返回去问了问，徐婆婆说这是要去“考神庙”拜24尊神像后求来的。但徐婆婆说这个不着急，最主要的还是宗牌。
江皖心满意足地带着竹简回到家，木槿依旧坐在院子里赏月，听见开门的声音，也装作漫不经心，故意不去看江皖，只盯着月亮。江皖坐在木槿旁边，将放在自己这边的水一饮而尽，温度刚刚好。又将徐婆婆给的竹简拿给木槿看，木槿扫了一眼说：“这是很靠前的号码，需要很早去吧？”
“但是地府没有时间，怎么看时间啊，什么时候出发啊？这个阴曹司在哪里呢？”
连珠炮的提问根本没给木槿回答的时间，木槿只是缓缓起身到厨房拿了几块糕点递给江皖，“既然怕晚，现在就出发吧。”
江皖立刻塞了几口吃的就跟着木槿出发了，木槿许久没有去过阴曹司了，这次陪同不是为了江皖，纯粹是因为好奇阴曹司变成什么样子了，她是和江皖这样说的。
“我才不信呢！”江皖虽满心都是自己的事儿，但也知道木槿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人。
交通依然是船，夜间的船需要等好久，但或许真的是因为上面要考试的缘故，岸边站了很多人，但看年纪，都比江皖要大很多。
上了船江皖才问：“阴曹司在哪里？”
起初，阴曹司总办是在北城的，但很快引起了东、南两城的不满，因为路途过于遥远，等他们不远万里地过来了，发现前面的号码都被北城这些管理者占满了，后面的号码有的时候需要等半个月以后，就算半个月以后来了，发现中间还有很多人加塞，因此爆发了一场不小的冲突，最终还是靠武力镇压的。虽然镇压了，但关于政务处理矛盾始终没有得到妥善地解决，东、南两城因为总不受重视，导致他们索性破罐破摔，东城的鬼差经常在使用已经过期的证件，导致工作重复且混乱。因为过期的证件问题，连土地庙都增派鬼差进行身份核查，但可笑的是，就连在土地庙轮值的鬼差都会出现身份过期的情况。南城的散户也不来办理市集通行证，导致他们为了生计在各种地方摆摊，到后来竟然都摆到游魂的必经之路上去了！很多游魂因此走失。地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有效解决这些问题。
后来，也就是现在的酆都女帝上位进行改革，情况才有了改变，关于阴曹司的选址问题，她竟大笔一挥，直接废弃北城原址，要知道这个选址已经有接近八百年的历史了，北城这帮人都习惯了，但女帝对这些充耳不闻，大笔一挥，圈定四城中间的一片水域，离四城的距离几乎一致，大家也就没了意见。
“所以阴曹司总部在水上？这填水造陆，得费不少人力吧？”
木槿一想到这里就笑了出来，咱们这位女帝啊，本意也是想着这样，但经过实地考察之后，便有了新的想法，省钱还能物尽其用。众所周知，地府千年来都是靠着船作为主要交通工具的，经过千年，自然会产生数以万计的废船支，她将这些废船支加以改造，再用淬炼的千年玄铁相连进行固定，就形成了现在的阴曹司总办。剩下的钱，用作东、南两城的改造以及鬼市的扩张。
江皖点点头，这女帝还真挺厉害的，但看见木槿自然又想了未提及的北城，“省下的钱都没有花到北城，北城这群管理者能愿意吗？”
木槿对江皖的话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
看着江皖欲言又止，木槿想到了江皖的意思，而后解释，“管理者最希望的就是稳定和团队的扩张，东城改造了，鬼差就稳定了，稳定了就不用总是等下一个游魂醒来；北城稳定，大家不因为争地盘闹事，给管理者减少了不少麻烦；扩大鬼市，商户多了税务也高，大家都有钱赚，鬼差的生活也便利了。”
数百大船连在一起甚是壮观，江皖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能看见？”木槿有些诧异，“看得清楚吗？”
江皖点点头，现在她能看见的距离和之前木槿给了她一只眼睛的时候所见的差不多。
木槿疑惑，怎么会突然能看得这般清楚，明明只经过了三站而已，但船已经慢慢地停了下来，只能暂时作罢。
刚踏上进入阴曹司的踏板，就听见数十个鬼差大喊，“阴曹司禁止明火。所有下船的人请将明火上交！”
踩上踏板，有大概二十艘竖向排列的船，大家陆续从临近的船头进入，江皖跟着木槿从一艘船头进入，船里只有一条小道，每次只能通过一人，两边站着五个女鬼差。前面的两个负责登记与记录，木槿从怀里摸出一个薄薄的木质令牌，两个女鬼差看见木牌直接省略了登记，让她往后走，木槿再往前，就是搜身环节，两个鬼差也只是轻轻碰了碰她，询问她有没有带明火，木槿摇摇头，那两个鬼差就放行了，船尾的鬼差，则是负责收木牌的，木槿将自己木牌给她，鬼差说着等到木槿离开的时候自会完璧归赵。
木槿通过之后，就在最后一个鬼差旁边等着江皖，江皖则听见最前面的两个鬼差嘀咕着木槿，说轮回司什么的，具体的江皖没听清。江皖手足无措地自己兜里反复掏，心中自知没有身份牌，只能硬着头皮将徐婆婆给的竹简拿出来充数。
两个鬼差看了一眼竹简，又上下打量江皖说道：“只有这个？”
江皖诚实地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木槿求助，木槿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本子递给最后的鬼差，“这是临时的通行证，可以吗？”木槿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但不失礼貌。
鬼差看小本上写着江皖帮忙处理过通关文牒和送过婴灵，上面还有花婆婆和木槿的身份印章，向最前面的鬼差使眼色，前面的鬼差就放行了。但后面的验明正身花费的时间比木槿长多了，江皖感觉这俩鬼差恨不得把自己的袜子都脱下来检查一遍。
从船尾出来，眼见之处更加壮观，江皖直觉这里不止有百艘船，且都是三四层的大船。每艘船上都有着编号，江皖本以为三号船应该是最近的，但没想这船的排列顺序竟然是倒着的。从108开始，也就是江皖需要从108走到3去，江皖顿时觉得，这样的壮观好像也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