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月人的饭团
木槿带着江皖回土地庙的路上,几乎没有说话,江皖也知道她在生气,便也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远远地就看见花婆婆站在庙门口张望,看见她们回来才放松下来,朝着她们摆摆手,木槿看见花婆婆这样,再回首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江皖,忽生出一种温暖。
到了庙门口,花婆婆上前问江皖,“怎么样?没吓着吧?”
江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花婆婆一问反而委屈了,语气里瞬间带了哭腔,“嗯,都找不到家了。”
一个“家”字,将花婆婆的怜惜之感全部带了出来,见她如此委屈,花婆婆连忙安慰道:“哎哟,不怕不怕,回家了孩子,不怕了啊,快进来,出去了一天饿坏了吧”一边说一边拉着江皖进屋,完全忽略了还站在一边的木槿。
木槿在看着她俩进屋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这江皖真能装啊,一路上明明一脸不服、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让她们担心了的模样,现在见到花婆婆就开始装可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木槿跟在她们后面,重重地关上了庙门。
花婆婆应声回头,左手抚着江皖的胳膊,右手轻轻摆动,示意木槿过来,木槿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是花婆婆可以牵到她衣袖的范围,便也将她拉过来,也是安慰的语气:“你也辛苦了,出去找了这么久。”
江皖精确捕捉了这一句话,坐在饭桌前等待木槿更衣的间隙问花婆婆,“她找了我很久吗?”
花婆婆点点头:“可不是吗,出了好久,今晚修月,每次都要重新找方向,想必费了好一番功夫。”
江皖有些不好意思,但歉意始终说不出口,因为若不是赶上所谓的修月,她是可以独自回来的,这完全是意外嘛。但等木槿在她身边坐下,她便往木槿的身边靠了靠,“木槿姐姐……”
木槿试图离开,怎奈饭桌太小,而且花婆婆也没有往旁边挪挪的打算,只能轻轻甩开越来越近的江皖,“你干什么?好好坐那儿吃饭。”
江皖是一个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纵使这件事是一个意外,但因为所谓的运气不好,确实给人家造成了麻烦,就应该表达歉意,刚刚在路上,是她犯倔了,连忙拿起酒壶给木槿倒了一杯酒,“姐姐……对不起嘛。我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不乱跑了……”
木槿生气不是因为她独自离开,而是因为江皖没有考虑到她们的担忧,现在听她道歉,且道歉的主题正在生气的点上,气便消了大半,但一时之间仍拉不下脸对她说没关系,只能任由她拉着袖子僵持着。
花婆婆再次打了圆场,“木槿喝口酒吧,她从北城一路拿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好歹尝一口。”
木槿举起酒杯和花婆婆碰杯,花婆婆给江皖使眼色,江皖也拿着酒杯凑过来,三人干杯,此事翻篇。
木槿和花婆婆喝了一口后对视,面露难色,但江皖却觉得今天这酒刚刚好,放下杯子的时候看见木槿和花婆婆的脸色后问道:“这酒不好喝吗?”
花婆婆有些难为情地说:“你这酒是在北城买的吗?”
江皖点点头,她可从来不撒谎。
“是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集市吗?”木槿问。
江皖摇摇头,“去那个地方就赶不及回来了,我是在北边那个临近土地庙的岔路口买的。”
花婆婆和木槿听见她这么说,便一起笑了起来,江皖一脸懵地又喝了一杯,这酒没问题啊,连她都能喝。
花婆婆笑道:“就是因为你能喝,这酒才不对劲儿啊。你酒量不好,这酒你都能喝得掺了多少水啊。”
木槿偷笑,那个岔路口,专门骗新人的。
江皖更不好意思了,还当是好东西呢一路拎着回来,“那……那别喝了吧。”
花婆婆将酒壶拿过来,“偶尔换换口味也好,你说呢木槿?”
木槿也微微点头。
江皖吃着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哎呀!不好了!”
“干什么呢?大惊小怪的。”木槿心想这人真是不能好好吃顿饭,一晚上叽叽喳喳的。
“这酒……这酒我还给了那个修月人。”
“给了就给了呗。”
“不是啊,她不会因为我给了她假酒找我麻烦吧?”
花婆婆劝道:“人家没有那么闲。再者说,一是你并不知道这酒是假的,也不算假吧,就是水掺得多了点,第二,她也不一定能找到你啊。”
木槿问:“你告诉了她你的名字吗?”
江皖想了想,“没有。”然后又看向木槿,“但我告诉了她你的名字。”
木槿一时语塞。而后告诉江皖若是修月人真的来找她,她就把江皖交出去,江皖有些慌了,“别啊……”
花婆婆说道:“放心吧,没事儿,萍水相逢,你又送她东西,我想她也不会较真的。”
江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着走进屋内,将修月人给的饭团拿了出来摆到桌面上,“这是那个修月人给的。”
花婆婆和木槿看着饭团面面相觑,“她主动给你的?”花婆婆问道,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一些?刚来就能碰到修月人,还能收到修月人给的饭团。
“是啊。”
木槿轻笑,“运气真好啊,真想明天带你去一趟赌场,碰碰运气。”
江皖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一个饭团而已,至于嘛。
花婆婆说她上一次见到修月人是在五十年前,木槿近一些,大概是在三十年前,但她们都没有得到修月人主动送的饭团。
原来,这修月人的饭团对于地府的鬼差有免除疾病的功效,一颗吃下去30年内病鬼不再敲门。
“这东西还有这功效?”江皖有些吃惊。
花婆婆解释道:“因为修月人修月时要面对极寒,为了保证修月完成,她们必须有更强健的体魄,所以地府便制造了修月饭团。让他们保持长时间的体能与气力。但又怕这饭团遭到疯抢,所以规定,必须是修月人心甘情愿主动送出的才有效用。”
江皖没想到这饭团竟有如此名堂,又见饭团只有两个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已经吃饱了,这饭团你们俩吃吧。”然后不等她们回答,便先将其中一个饭团放到花婆婆碗中,“婆婆一定要吃!不许不吃。”语气软软的,但眼神却透露了些许强势,“婆婆吃嘛。”
木槿也跟着劝道:“前一段时间您帮过江皖赶走病鬼,这饭团理应该吃的。”
花婆婆见她们一直反复地劝说,也不好再推诿,只能吃下,江皖又将另一个饭团夹给木槿,江皖学着木槿的语气说道“姐姐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好久,也理应该吃的!”
木槿也不夹走饭团,而是将自己的碗连同里面的饭团放到江皖面前,“吃了吧我不需要这个。”
“为什么不需要?你吃啊,当是补充补充营养也好啊。”
木槿佯装严肃地说:“你吃了它,不要再生病给我门口招病鬼。”
花婆婆拆穿她,“明明就是关心她的身体,还嘴硬。”
木槿看向花婆婆,花婆婆便笑呵呵地顺着木槿的话说:“江皖快吃了吧,别被病鬼盯上。”
江皖知道花婆婆在开玩笑,便将饭团拿起来,将饭团一分为二,其中的一半递给木槿,“一起吃吧,姐姐。”
木槿嗔怪她自作聪明,这饭团掰开了就没有效用了,但江皖却不以为意,“我相信它有用,她就一定有用。”
花婆婆举杯叫好,“半个有用,江皖说得对!”
木槿也拗不过她俩,便也吃了。
晚上,江皖轻轻敲门,将簪子塞到木槿手上就跑了。
木槿说要带江皖去赌场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真想看看江皖的运气能不能用到“正地方”。便在某个休息日带着江皖大摇大摆地走进赌场。这间赌场位于土地庙通往南城的岔路上。这里的赌注不大,做测试刚好。
先拿最简单的赌大小碰碰运气。江皖从没有进过赌场,但最基本的赌大小她还是知道的。木槿给了她一些小钱,让她试试。
前两次江皖都猜的小。一次对了一次错了。这概率本就是一半一半,看不出什么。
木槿又带着她去看赛马,20匹马已经准备就绪了,“你猜一个?”
江皖拿着手上的赌票说道:“等我去转一圈,回来再写上。”
木槿便站在原地等她,待江皖转了一圈回来,拿着票信誓旦旦地说:“选4号。”
木槿将信将疑,“就写这一个?不用再填一个保险吗?”
江皖鬼使神差地回了句:“运气好一个也能中,运气不好,写19个也没用。”
木槿和江皖将赌票放进桶中,等待赛马结果,最后三圈 3、9、17并驾齐驱,4号马在第二梯队。但最后一圈,4号马有如天助,一超三拿下第一。
木槿一脸赞赏地看向江皖,却发现江皖的眼神时而亢奋时而迷离。意识到什么的木槿连忙抓着江皖往赌场外面走,到了门口,木槿却怎么也拽不动她了,江皖的脚似有千斤,一直杵在赌场门口一动不动。
木槿验证了想法,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香灰,吹在江皖的身上,然后江皖就回过神来,跟着木槿走出赌场,等出了赌场回头看里面,果见一个男人在赌场内剧烈地咳嗽,木槿将江皖护在身后,轻声嘱咐她不要进赌场,然后自己走进赌场对着那人说道:“你这‘赌鬼’好大的胆子,敢上身,不知道这是地府严令禁止的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带到酆都城!”
那人连忙跪下求饶,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的,而是江皖没有心,他是无意识地就上了她的身,地府对于上身的鬼都会处以极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赌鬼,怎么敢公然上身呢!
木槿见他痛哭流涕不像是在撒谎,又不想让江皖知道她没有了五脏精气,只能作罢,将江皖带回了土地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