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站第章望乡台
自从上次问话后木槿已经好几天没有理会江皖了，江皖忍不住饥饿，只能独自去集市点饭吃。这次出门前江皖做了万全的准备，提前去了一趟钱庄，把自己的钞票换成小额的，若是小鬼再找上门，自己也不用付出那么多钱。
但这两次出来，运气都极好，并没有遇见小鬼，江皖猜想，或许是木槿给她施加了一些保护，让这些小鬼不敢出来招惹自己了。
北城这几天比之前热闹了不少，到处都开始挂起了灯笼，像是要过年了的样子，难不成是地府的新年要到了？
一边吃东西一边东张西望的江皖回过神儿时候就见到了木槿坐在她对面。
“木槿，对不起啊。”江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木槿那么生气，自己先道歉总是不吃亏的，地府自己只认识她一个人，总不能一直僵着吧？
木槿抬头看她，“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
江皖无奈，“我都说了，我是自杀的，你还一直问，有疑虑的话你们地府不能查查吗？”
“你在上面没有死亡证明，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你们都不知道，我说了你又不信，你要我怎么办呢？”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老板适时地端来了木槿点的饭菜。江皖叫住老板，要了一壶酒。给木槿倒上，“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我能说的都说了。”
木槿看着她的眼睛，倒不像是撒谎，她也知道不能这样僵着，反正过两天就有答案了便喝了江皖倒的酒。
酒过三巡，木槿开口：“一会儿跟我去定制衣服。”
“定制衣服？”江皖本来想问的，但木槿一个眼神过来，江皖就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闭嘴。
到了一家裁缝店，老板亲自接待了她们，走到江皖身边自己看了看，“真是富户啊。”而后一边帮江皖量体一边嘀咕着：“这年头连富户都自杀啊。”
江皖不禁翻了个白眼，就算解释他们也不会明白的，只能沉默着。
回程的路上木槿叮嘱江皖，一定要来取衣服。
“是要去哪里吗？”
“嗯。到时间了。”
听木槿这样说，江皖瞬间打起了精神，等待着第三站的到来。
江皖穿戴整齐在门口等着木槿，木槿打量了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人靠衣裳马靠鞍，就算是简洁的当代服饰，若是定制，看起来也精神不少。
又是漫长的水上漂流，江皖也习惯了，不就是换个交通工具嘛，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第三站是要见什么人吗？还特意带我去定制衣服。”
“他们见不到你。”
“见不到？那为什么还要这么隆重啊？”
木槿假寐不答话，江皖也算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地府的规矩，到了地方才能告知具体的事项。
这次的行程比上次还要长，长到江皖已经睡了一觉了还没到，又经历了一个白天，木槿嘱咐江皖一定要吃饱饭，到了晚上江皖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木槿叫醒，让她好好整理衣衫后便下了船。
下了船走了好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和前两站的荒凉不大一样，源源不断地有人在往那个方向走，江皖看他们眼中都带着期待和盼望。
木槿指了指上方，江皖顺着木槿的指尖望去，是一个极高的高塔，塔尖好似直挂月上，因为太高只能看见个轮廓。再细细去看通往高塔的路，是大小长度高矮都不一样的阶梯，阶梯十分陡峭，眼见最陡的可能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
“爬上去。”木槿说。
怪不得嘱咐自己吃饱饭呢，这么高，估计要爬个一天一夜吧，或许需要更久。
江皖恐高，尤其这地方没有一点防护，就更怕了，走了三阶台阶就想往后退，“必须爬吗？”
“是的，必须。”
“那你还给我定制这么好看的衣服？这爬上去成什么样子了？”
“因为有人告诉我，即使知道那边的人看不见，也希望自己用最好的面目去见见他们。是对生者的尊重。这里是地府的最高的地方。”木槿还是决定将真实的情况告诉江皖，“这里…叫望乡台。”
“望乡台？”江皖琢磨着这三个字的意义，又琢磨木槿的话带着期待问道：“难不成这里是可以见到家人的地方吗？”
“是，明天就是清明节，一般情况下，登上望乡台，透过生者的祭奠可以再看一眼家乡，看一眼亲人。”
江皖只听到这里，便已经决定登上去了，这个时候还怕什么高呢？
但木槿的解释并没有停下来，“但是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并没有被确认死亡，所以有可能，你上去，也看不见什么，因为……不可能有人祭祀一个还没有被确定死亡的人。”
望乡台，是透过祭奠的火光来看的，不管是火葬场还是墓碑前，亦或是在其他地方祭奠都可以短暂地看到生者，这是整个地府唯一一个能看见生者的地方。
江皖终于明白了刚才义无反顾走上望乡台的那些人眼里的期盼了。但自己眼里的期盼却黯淡了一些。
木槿又说：“其实，你完全可以等到被确认死亡再来这里的，或许等一年，或许十年，这些时间在地府并不算长的。”
“既然可以等又为什么把我带来呢？”江皖自问自答：“难不成是想让我早点上岗吗？”江皖是有些失控的，木槿这样的说法无异于将自己的期望踩碎。
“因为……花婆婆告诉我，有人在祭奠你。”
江皖惊诧，“什么！”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是不是自杀，因为我们确定你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现在没有尸体也没有确认死亡的情况下，怎么会有人祭奠你呢？”
对啊，怎么会有人祭奠我呢？江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一回想到自己自杀的当天，江皖又觉得头疼。
“我把你带到这里，是让你自己选，要不要看看祭奠你的人到底是谁。”
江皖因为头疼坐在台阶上，其实她完全可以等到上面确认自己死亡之后再来，但她又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在祭奠自己。
“要是你是被人推下桥的呢？祭奠你的人，会不会就是推你下去的人呢？”
江皖摇摇头，不知道。
江皖又望了一眼望乡台问道：“这里我还能再来一次吗？我是说等我被确认死亡后。”江皖确认这一点，如果这地方只能来一次，她绝对不会浪费机会的，毕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家人的机会了。
木槿指了指持续上去的人，“当然不是，清明和忌日你都可以来。”
既然是这样，江皖想上去看看，求个明白。自己一想到死亡那天就头疼，难不成真的在当天出了什么意外吗？
“你想清楚了？”
江皖已经起身准备往上爬了。不知怎的，江皖就是想去看看。
刚开始的几个小时，江皖体力充沛，爬得也快，等到几个小时过后，江皖的脚已经开始麻木了，也不像最开始一样直立行走，开始弯腰驼背，每上一层都开始更努力地调整呼吸。爬楼梯是气短者的禁忌项目，江皖本身就气血不足，抬头看上去，依旧是不见尽头，江皖有些想放弃，知道是谁在祭奠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又想如果自己真是出了意外死的，会不会比自杀更能让父母释怀呢？
“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木槿递给江皖手帕，让她擦擦汗。
江皖看了看周围的人，很少有休息的，她也知道若是休息了，可能就放弃了，便又往上走。
又过了许久，天擦亮了，江皖感受到脚已经磨破了，周围的人也开始扭曲了姿势，开始有四肢并用的了。但即使这样竟没有看见放弃的。
江皖最开始并不想用这样的姿势，但耐不住体力不支，四肢并用前不忘问问木槿是否还来得及。
木槿说：“来得及的。”
果然劳累使人的脑子短路，江皖又开始新的征程。
“你不会累吗？”
江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和自己一样，苦不堪言，反观木槿，依旧端庄，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
“我在地府太久了，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感觉白天没有多久，天又黑了，这一次连手掌都磨破了，血源源不断地渗出来，起初，木槿还把江皖搀扶起来帮她擦擦手上的血，到后来，江皖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索性就一直爬着。
攀爬的姿势使江皖能够清楚地看到阶梯上的痕迹，血迹一层叠着一层，看来每次上来都要掉一层皮。
木槿跟在江皖身后，生怕她体力不支滚下去。
“快到了。”木槿轻抚着江皖的背说道。
江皖只当是木槿又在安慰自己，“几个小时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这一次木槿并没有骗江皖，“是真的，你抬头看看。”
江皖心想这是最后一次相信木槿，但当她抬头，看见塔尖的时候险些哭了出来，但憋着一口气，必须先上去。
凭着这一口气，江皖终于上去了，当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江皖躺在平台上，这里的空气都和下面不一样，清新极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江皖不知道眼泪的意义，就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