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报复,烈马拖行
翌日清晨,顾盏瓷醒过来。
她还在牢房里,又被关进来,带着顾朔逃狱未果,那片她亲自磨好的碗瓷,也被收走了。
“建州铁矿……”
她口里反复呢喃,顾朔临死前告诉她一句诗,可她不知道,那代表的究竟是不是北疆王的铁矿。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牢房外,出现一个身着竹青色圆领直缀的少年,他站在铁栅前,眼神凶狠地盯着顾盏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顾盏瓷撕成碎片。
他浑身散发着滔天恨意,手握成拳,瞪了顾盏瓷好半晌,才问身旁的男人:
“她就是柳毅的女儿?”
秦长风默默地点头。
周京墨的脸上闪过一丝狠绝,他吩咐道,“开门。”
秦长风只好掏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他心里一阵叫苦,昨日傍晚才离开定国公府,今儿个大清早就迎来小祖宗造访,有国公爷周浔在一天,整个京城,压根没几人敢得罪周京墨。
“起来!”
少年只有十四岁,身量瘦削,他收敛不了脸上的情绪,顾盏瓷抬头看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叫你起来,耳朵聋了。”
周京墨一脚踢在顾盏瓷的腿上,疼的她眉头紧锁,也并没有起身。
杀父之仇,让周京墨迷失了心智。
“你不起是不是?看小爷今儿弄不死你!”
少年弯下腰身,一把扣住顾盏瓷的手腕,将她往牢房外拖去。
顾盏瓷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还能更加不堪,她被这少年从大牢里拖出去,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仿佛一条将死的老狗,也仿佛是沼泽里的烂泥。
她身上的那件破旧囚衣,衣不蔽体,将她身上的皮肉暴露在外。
只是从她的牢房,拖行至外面的长廊,已有许多囚犯看到她的惨状,浑身鞭伤,血迹斑驳。
“这是谁?怎么这样惨?”
“前面牢房出来的,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别心疼她,指不定就是个毒妇!”
大牢里的犯人,多数都是男囚,他们一个个将脑袋探出铁栅,对着路过的顾盏瓷,指指点点。
没有人会可怜她,也没有人会在意她。
“使不得使不得,小公子,您这是要带她去哪啊?咱们在大牢里折腾就行,怎么还要往外跑?”
骤然间,一旁的秦长风连忙阻止着。
本来以为周京墨的报复,仅限于在大牢里逞威风,可他拖拽着血淋淋的柳氏女,竟要离开大牢?
“秦将军,你最好不要拦我。”
周京墨停下脚步,与秦长风对峙,他一向含笑纯澈的桃花眼里,此时,竟然充斥着无限戾气。
秦长风被他的眼神吓到,心想不愧是定国公的亲侄子,周家人还是周家人,不是外人敢置喙阻拦的。
“您请,您请,末将不拦你……”
秦长风让开了路,只能眼睁睁望着周京墨将人带走。
他这才派了人,定要将此事告知定国公。
离开京郊大牢,顾盏瓷几乎睁不开眼睛,她许久没有见过烈阳,想要伸手遮挡光线,可身上戴着枷锁,根本无法抬起胳膊。
周京墨过去牵马,接下来的行为,令顾盏瓷错愕不已。
这个矜贵十足的少年,竟然还能如此恶劣。
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卷细麻绳,将顾盏瓷的腰身缠住,绳子的另一端,却系在他的马鞍上。
刹那间,顾盏瓷的眼睛变得灰败。
周京墨知道,她猜到了他的意图。
“别哭丧着死人脸,虽然你本来就该死,但是……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眼前的少年嘲讽地冷嗤她,脸上的恶意与憎恨,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顾盏瓷的确猜出来了,不仅猜到少年的意图,还猜到少年与柳家、有仇。
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思考着要自我了结,还是努力苟活于世……
“驾!”、“驾!”、“驾!”
耳边传来鞭子抽打马匹的声音,一匹烈马和一个恨意滔天的人,带着顾盏瓷上路。
而她,做了选择。
已经这步田地,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有希望。
她被烈马拖行,使出全身的力气跟在马后奔跑。
开始的一段路还有力气,渐渐的,她的病体如何追得上极速狂奔的骏马,只能在后面,彻底被马拖行。
她的膝盖,她的大腿,她的臂肘,被坑坑洼洼的地面剧烈摩擦,已经伤痕累累。
可这种折磨,不会停止。
流血的伤口,次次与地面交叠,她痛的几乎剩下一口气,却也期望着,折磨有尽头。
那双颓丧的漂亮眸子,一次次燃起希望,却又被垂落的血珠模糊了视线,直到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
马,渐渐的缓下了速度,因为到了京城的闹市,而这里,不容许纵马行街。
“周京墨,你干嘛呢?”
离开京郊,进了闹市后,就有人认出周京墨,这是他平日里的好友,叫住了人。
可周京墨并未理会,板着张脸继续前行,马的速度慢下了,可并未停止。
马屁股后绑着一个血人,任谁看了都会犯怵,那好友,都觉得周京墨仿佛中了邪,他担心不已,连忙分派身边的小厮,前去通知定国公府的人。
可下一瞬,周京墨瞧着路人已散,立刻挥鞭抽在马身,加快了马速。
顾盏瓷再次迎来拖行,直到拖去了一座府邸的后门,少年带着她,径直踏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