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公公怒捏金腰牌
舒六郎手里的腰牌终于被他一掌捏碎了。
南星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宽慰道：
“也没什么的，你看看你，至少吃喝不愁活得体面。”
舒六郎两眼一闭。
南星孜孜不倦：
“你也不必觉得自卑，这年头即便有儿有女也是靠不住的，你趁年轻多攒点体己，以后照样过好日子！”南星觉得自己真的在安慰人这一途上颇有天分，总是能以己度人安慰到点子上。
舒六郎双眼无神，叹了口气道：
“那腰牌不是我的。”
南星一脸‘你脸皮薄，我都懂’的样子，体贴入微似在哄小孩一般道：
“好好好，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舒六郎声音抬高：“我偷的！”
“好好好，你偷的你偷的。”
“”
南星一脸过来人地说：
“我真的不嫌弃你，太监又怎么了，又不比别人少块肉！”
呃好像真的少块肉舒六郎脸色更黑了，他总不能脱了裤子以证清白。
“砰！”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南星和舒六郎立刻推开窗缝，两人挤在小小的一个窗缝边看着楼下的情形。
南星的后背紧紧靠着舒六郎宽阔有力的胸膛，南星没有发现，身后的胸腔跳动逐渐变快，她头顶的呼吸也渐渐有些紊乱。
南星动了动身子手扶着窗户，咕哝了一句：
“看不清啊。”
舒六郎抬手将南星手里的窗户稳稳扶住，这下南星整个人都在舒六郎的怀里了。
他歪着头，从侧后方看着南星忽闪的睫毛，好半天才被楼下的嘈杂重新吸引注意力。
“老子打仗灭楚时，你们还尿炕呢！什么腌臜东西也敢住天字房，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楼下叫嚷砸桌子的是一个粗野老兵，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服饰的粗犷中年男子，应该都是些老兵痞子，喝了二两就想凭拳脚说话。
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也三言两语地附和：
“对呀！咱们才是有功于大燕的，凭什么被阉狗压一头！”
“就是就是，阉狗也配！”
驿站小吏陪着笑脸：
“军爷，几位军爷，您行行好，这砸可都是下官的前程啊，看在下官可怜的份上，您可别砸了。”
南星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轻笑道：
“好像在骂你。”
舒六郎一动不动，嘴角勾着笑，并不打算有什么动作。
“看在你的份上？你有什么脸让爷看在你的份上？爷当年连大楚皇后公主的小脸小手都摸过，爷凭什么看你的脸？”
“军爷慎言呐，今上可从未薄待过前朝皇室，都是体面下葬入土皇陵的！”
驿站小吏都快跪下了，这些胆大包天的言论若是从他的驿站里传了出去，他这小乌纱帽就算保得住，也麻烦的紧。
“皇陵？呸！爷几个就是守皇陵的！给前朝守灵，没几个油水不说，半年前还出了档子怪事”
舒六郎猛地从二楼跃了下去，一脚踹翻了滔滔不绝的老痞子，踩在他的脸上问：
“前朝皇陵，怎么了？”
那老痞子被踹蒙了，张嘴还想骂，又被几脚教训了个透彻，他的拥趸们纷纷后退，不敢上前。这下老痞子似乎立刻酒就醒了，口中讨饶：
“大爷，大爷饶命啊。”
舒六郎眉间微蹙：
“说！”
老痞子一边呼痛一边说：
“半年前有伙子不知死活的盗墓贼，寻思着前朝皇陵没什么看守就打起了皇陵的注意，被巡逻的逮了个正着。修补皇陵的时候发现前朝棺椁均完整，除了楚帝的不见了。守灵的副将怕事情闹大不敢上报，就匆忙补了陵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哎呦大爷，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
南星从楼上走下来：
“他既然怕走漏消息，又怎么会放你出来？”
“实不相瞒，这半年来，原先守灵的人一个个被换掉，以前那些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怕下一个就是我，才跟几个兄弟跑了。”
南星笑道：
“你倒是个聪明人，大庭广众将这事情抖落出来，事情闹得越大，你就越能保住性命，这是你闹得第几个地方了？”
老痞子闻言脸色尴尬，不发一言。
舒六郎将脚移开，在老痞子的衣摆上擦了擦，跟着南星缓缓上楼。
许久后楼下才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还有人充满疑惑地问询：
“这就是天字房那个太监？他带着个女人干什么？能干什么？”
另一个人答：
“许是掩人耳目吧，这样就没人发现他是个太监了。”
舒六郎脚下一个趔趄，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耳力太好。
两人回到天字房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小吏就端着四菜一汤一壶酒来到房内，陪着笑脸道：
“今日叨扰二位大人了，这饭菜也来得迟了，您趁热用饭，有什么需要了随时叫我就成。”
“这几人从驻地偷跑出来，应是文书腰牌俱无，仅凭一身破烂的军服，你便将他们放进来？”舒六郎一边倒酒，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大人有所不知啊，这附近有个刘家村，最近这段时间时不时地就失踪一两个人口，弄得整个村子人心惶惶的。衙门派了不少兵丁来呢，但好像一直没什么进展，小的以为又是新来的官爷查案子。这要是以前昆仑墟还在，随便一两个真人就能解决了，哎如今其他小门小派只顾着扫自家门前雪”
南星夹了口菜：“这里地处偏僻，本就是个不达天听的地方，我们一路走来都没听说过有人失踪。若我所料不假，那个刘家村方圆百里内都没有别的村子吧，修仙门派自是无暇顾及。”
“那些修真人士手眼通天的，当年昆仑墟的真人们都是逢乱必出，才没有什么偏远不偏远之说。如今这些不入流的，怕是都懒得管，要我说，还是前朝好，把那些妖魔鬼怪统统灭掉，今上想要什么人与妖和平共处的天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小吏越说越激动，逐渐有些口不择言，反应过来后立刻闭了嘴。
舒六郎看着小吏：
“你有熟识的人，也失踪了，对么？”
小吏低着头，眼圈逐渐发红：
“我吃着皇粮，披上了这身皮，终日守着这个官驿。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日日等着嫁给我，眼看婚期近了，刘家村就出了这档子事。她只要能找到她，只要她还活着，无论是病是灾，我都要守着她过完后半辈子。”
南星看了舒六郎一眼，又看了看小吏通红的眼圈，回忆起自己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中，她还有一个身份——昆仑墟大师姐，叶琉璃。
她虽然对这个身份很陌生，但不可否认那确实是她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于是南星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你口中的刘家村。”
“我们去看看。”
舒六郎看着她，静静的补充道：
“我陪你一起。”
小吏眼中似有些不信，南星拍出莫翡走之前留给她的保命锦囊道：
“我也是修真的，这里可有好些法宝呢，官兵办不成的，我去试试。”
舒六郎点了点头：
“她确实略懂。”
小吏深深一揖：
“谢过二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