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无处可去,跟着你见见世面
两个人七拐八绕地离开了小树林汇入了官道,这才时不时地能看到一两个活物,走地也不算太艰辛。
只是舒六郎一路上一会儿腰疼、一会儿腿疼,每当南星渐渐开始有些气喘,额上开始沁出密密的汗珠时,舒六郎准已经找了个树根原地坐下锤自己的腿,边锤边哼唧:
“哎呀,这可太累了!”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正午时分,南星已经开始饥肠辘辘了。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叫卖的声音,舒六郎如聆天籁般嚷道:
“前面有茶摊,快,歇歇脚。”
这个茶摊是几块大油布搭起来的,里面就两张小方桌和一个老板制茶的台子,很是简陋,但至少可以遮阳歇。
舒六郎大步走了进去,一个大腚坐下后拍了拍身边的的小凳子:
“来呀南星。”
南星从善如流地跟着,眼睛瞟了瞟制茶台子上散发着香气的包子,十分虔诚地看着舒六郎,尽可能低声地问:
“你有钱吗?”
舒六郎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包子,一脸的心领神会,冲着头发花白的掌柜,表现出十足十的清雅出尘:
“掌柜的,来壶好茶,两屉包子。”
“好嘞,客官稍等!”
掌柜的麻利地擦了擦桌子,又麻利地端上茶和包子
“客官慢用。”
南星边吃边问:
“掌柜的,这里距那闹鬼地义庄还有多远?”
掌柜的缩缩脖子:
“哎呀姑娘,低声些,这些大仙得罪不得的。”
南星不解:
“怎么又成大仙了?”
掌柜的顿在南星和舒六郎身边,压低声音道:
“小老儿在这官道上做茶水生意也有半辈子了,那义庄离这里约莫七十里,那地方本就就是个荒地,连个人都没有,年久失修,没人管了,也一直太太平平的。谁曾想这段日子突然起了闹鬼的传说,去的人就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有时白日里也能听见里面鬼哭狼嚎冤魂索命的。”
“七十里?这么远?”
南星抓住了自己想要了解的重点,有些颓唐,她这累死累活地才走了三十里路,南星叹了一口气:
“小六子,你怎么不说话?一早上只走了三十里地,这下天黑也走不到了。”
舒六郎面对第三人在场不知为何有了些虚假的儒雅。
他咽下口中的包子,喝了一口茶,随意摆了摆衣袖,一派仙风道骨,淡淡道:
“食不言,寝不语。”
掌柜的见人见的多了,心思八面玲珑,立刻对着舒六郎奉承道:
“这位仙人看着就是根骨绝佳的修真人士,自然是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只是按这位姑娘的教程,今日二位定是无法走到的。”
舒六郎挑了挑眉毛,一脸与我无关地看了看南星,南星气瘪,确然是她自己脚力有限,于是白了舒六郎一眼问掌柜:
“前面可有什么能住宿的地方?”
“再过二十多里有个驿站,但却是个官驿,寻常老百姓可住不得,民驿就远了”
官驿是为有官身之人办公事提供歇脚住宿的,寻常老百姓自是住不得,南星眼一闭牙一咬:
“大不了再露宿一夜!掌柜的,你再给我包两屉包子,我带着当干粮。”
“好、好,马上就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非要去义庄吗?”
南星觉得如果真的很危险,那带着舒六郎就很不仗义了。
“保护你啊。”
“你体力还不如我呢,怎么保护?”
“你还吃着我买的包子呢,这怎么不算保护?”
“”
“好吧,其实我是无处可去,跟着你能见见世面。”
舒六郎眉眼弯弯,说的一派真诚。
南星知道,他不愿说,那即使再问几百遍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于是点点头,算作默认,路上有个伴也未尝不可。
两人带着包子继续出发,一路上舒六郎依旧是走走停停嚷嚷着一定要歇一歇坐一坐,所以南星这一路走得也不累。
日头即将西落,大地被染成一片朦胧凄婉的金红色。
南星吃着包子,将最后一个分给舒六郎,腾出手来指着晚霞道:
“你看,多美啊,等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舒六郎接过包子,看着南星被晚霞染红的脸颊,轻声道:
“但此刻还在。”
南星回过头看他,舒六郎别开视线继续说:
“你把它最美好的样子记在心里,若以后它变得不美好了,你就不要再看它,只记着心里那个美好的样子就行。”
南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看着只剩一线的夕阳,点点头道:
“那我再多看几眼。”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后,二人才走到官驿门口。
这是一座不大的驿馆,二层小楼零星亮着几盏灯火,隐隐约约还有些人声和饭菜的香气。
闻到香味南星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一些不雅地声响,舒六郎嘴角勾着笑,慵懒地伸了伸胳膊感叹道:
“年轻人饭量就是好啊!”
南星有些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这个人就经常会感觉窘迫,于是决定不说话。
舒六郎看南星不说话,径直走到官驿门口就叩响了门环,南星看着舒六郎的举动,心中有些忐忑,但也没有阻止。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露宿街头的准备,但这驿站里的饭菜香味,属实是太勾人了,比慕离那个狐媚子施展媚术的时候还要勾人!
不一会儿就有应门的小吏出来,此人眼冒精光,一看就是三教九流都能说上几句话的人精:
“呦,二位可够晚的,不止隶属哪里,可有文书腰牌以证官身?”
南星心道:完了完了,这下怎么收场?
舒六郎理了理衣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腰牌,但下一瞬整个人就僵硬无比,右手险些要将腰牌捏碎。
那小吏眼尖,只一眼就认出了腰牌所属何地,于是整个人点头哈腰眉开眼笑道:
“原来是内侍大人,怎敢劳动您掏腰牌呢,快快快,请进!”
闻言舒六郎身子更僵了,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南星看小吏态度如此恭顺,颇有些惊讶:
“小六子,你有官身你不早说!哎?什么是内侍?那是个什么官?”
舒六郎咬着后槽牙道:“你闭嘴!”
那小吏耳朵灵,笑嘻嘻地对舒六郎道:
“是六公公吧,大人您看,咱们还剩一间天字房,晚饭给您送到房中如何?”
看来南星脱口而出的‘小六子’让小吏误会了他的名字。
舒六郎面色铁青地走进了天字房,面色铁青地坐下,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南星坐在舒六郎身旁,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俊雅精致的五官,颇为恍然大悟道:
“你是个太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