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进门，老爸笑着瞅过来一眼：“这是拿了什么回来？”
“书。”蒋幼早把红包藏进衣服口袋里，很镇定地向老爸展示了下袋里的东西，“同学帮我带了本资料书。”
老爸哟了一声，可欣慰坏了：“还真是。”
“不过也别学得太累了，”他一向很心疼闺女，“这还放着假呢，放假就多休息休息么，不然等开学更没得休息了。”
“好，知道啦。”蒋幼嘻嘻笑着，从老爸面前的果盘里顺走根香蕉。
见蒋子跃在旁边是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她又朝哥哥讨好一笑，抱着书和笔记溜回屋去了。
关上门，很小心地将书放到桌上，扭开台灯，然后蒋幼啊的一声，想起什么。
其实她也给周行远准备了礼物，刚才出门太急，给忘记了。
——礼物便是一个台灯。
还是初一那天下午，她和家里人一起出去时看到的。很简约的款式，可以调白光和暖色光，也有好几档亮度。
简单实用，价格也便宜。
她心里一直没忘记摩托车那回事。想在周行远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他一辆很好的摩托车。
她知道这东西轮子不多，价格却高低不等。上到十几万，下到一两千都有。
作为一个高中生，太贵的她定然买不成，可太便宜的也不行，她在网上挑来挑去，相中了大致的品牌与款式。具体买的时候肯定还需要去实体店里再挑选，不过价格方面……她浏览一番，觉得可以从现在就开始攒钱了。
有了这样的存钱计划后，她在超市看到这个价格便宜的护眼台灯时，便觉得哪哪都合适。
不贵，又好看。
她买了白色和黑色的各一个。
黑色的台灯留着自己用，白色的送给周行远。因为她觉得黑色像他，白色像自己。
这样以后，到了夜晚，打开灯，他们的桌上就有了同样的光亮和温度。
他们可以不聊天、不发信息，各自看书或者做题，但同样的灯光照在那里，就不会孤单，好像一直陪伴着彼此一样。
蒋幼扭着台灯的转钮，看那灯光从亮到暗又到亮，畅想几番之后，她轻轻托住脸——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太浪漫了。
在她把台灯拿给他之前，很意外的，老妈先碰到了周行远。
隔天，老妈和一个朋友王阿姨出去逛街。
正好逛到明扬大厦附近，老妈说起来蒋幼准备艺考的事儿，王阿姨就说：“要不我们今天就上去看看。反正也走累了，顺便歇歇脚。”
“这上面有艺考班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阿姨笑着往上指了一下，“这栋楼上全是各种辅导班培训班的。”
由于自己家的俩孩子之前从不涉足这些班，所以老妈还真是没了解过。
拎着买的大包小包，两人坐电梯上了楼。
她们看了两三家的环境，还真挑出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里面的咨询老师也很热情，详细地询问学生情况和介绍信息，聊了很久，临走还给她们拿了两本宣传手册。
出来等电梯，正赶上对面的辅导班下课了，过道上学生很多。
老妈左手还拎着买的东西，右手要把那本宣传手册塞包里，有两个学生打闹着跑过去，撞到她胳膊，老妈一个没拿稳，宣传手册就掉在了地上。
“哎——”
她没哎完，旁边挺拔站着的一个男生，低身帮她将宣传册捡了起来。
“哎哟谢谢。”老妈友好地笑着，从男生手里接过宣传册。
“不客气。”
周行远回道。
他本来没有留意到对方的长相，但看清楚长相的时候，他怔了一瞬，然后很快认出，这是蒋幼的妈妈。
也许是因为两人的五官模子很相像，也许更是因为，那个除夕夜的温馨的梦。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站直身体。
进了电梯，学生闹哄哄的，蒋幼妈妈也在和朋友聊天。
那阿姨说，这辅导班看起来还不错啊，是不是说去年的通过率也很高。
蒋幼妈妈说是，“我看着也还行，回去让小幼先看一下这个宣传页，看她喜不喜欢。”
“她跟她哥哥都快高三了吧？”那阿姨问，“那你儿子呢，有什么打算？”
蒋幼妈妈摇摇头，说我这个儿子，一点心都不操，之前是天天抱着游戏机不松手，最近倒好，不打游戏了，也不知道天天闷屋里忙活啥。
那阿姨就笑，劝慰她：“要是真不想学，那也实在没办法，不过三百六十行嘛，他脑子灵光，以后肯定也不会差。”
蒋幼妈妈说希望吧，又说：“其实像学习成绩和前途这些，我跟他爸的要求都不高，不管怎么样吧，就希望我们这俩孩子，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一辈子，比啥都强。”
周行远安静地看着电梯上变动的楼层数字。
那阿姨笑了笑说，你真是想得很明白。
蒋幼妈妈声音轻了一些：“我女儿出生之前，我不是摔了一跤么，那时候都七个多月了，差点没这孩子……还好是运气好，保住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蒋幼妈妈的话音停住，拎着大包小包下电梯。
周行远很自然地抬手帮她们挡了一下门。
看到男生按在电梯门上的手指，蒋幼妈妈回头朝他友善一笑，又道了声谢。
“刚才那男孩多有礼貌，”王阿姨说，“长得也俊，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
老妈赞同了一句，说是，干干净净的，有礼貌。
然后走出大厦，她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说：“最近我感觉小幼好像有点早恋的苗头。”
她把原由向王阿姨讲了，又感叹说：“我也不是多么封建。”她回头看了一眼，“如果她喜欢的是这个男孩这种，也还好说一点，我就怕她找个二流子。你也知道，女孩谈恋爱本来就容易吃亏，再找个不学好的，抽烟喝酒、烫头纹身，再骑个野摩托……”
王阿姨听得笑起来，说小幼的眼光哪里有那么差。
“难说。”老妈忧心忡忡，“等开学开家长会，我得去跟他们老师了解一下情况，不行的话得给她赶紧扼杀了。”
蒋幼还不知道她的审美水平被老妈严重低估了。
她坐在公交站台，拿手机数着时间。
就算是拖堂了，晚会儿才下课，再加上等公交的时间，这会儿也应该快到了吧……
再探头去看的时候，果然有辆眼熟的公交车慢腾腾开过来了。
蒋幼裹裹围巾，抱着台灯盒子站了起来。
那公交要停到站台前侧去，所以从她跟前，又往前开了十几米才停下。
前后侧车门同时打开。
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下车的人接连出来几个，最后才是周行远。
他今天穿一件白色上衣，灰色卫裤显得两条腿更修长笔直。
蒋幼没往前去，就站在那儿歪了些头，看着他笑。
周行远起先并没往这边看，表情漠然地走了几步，才似有所感地侧过脸来。
看到她，他漆黑的眼里明显亮起了一瞬。就好像这周围世界本来是与他无关的，却忽然有了牵扯似的。
蒋幼很满意他的表情变化，冲他晃了晃怀里的盒子：“surprise~”
“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忘记给你这个了。”她愉快地把东西塞给他，“我也有礼物给你。”
周行远低眼去看：“是什么？”
“不告诉你。你回家再看。”
周行远就淡淡笑了一下。“好。”
然后他问蒋幼，吃过饭了么？
摇头。
“想吃什么？”
蒋幼左右看看：“在你家附近，想尝尝你平时经常吃的东西。”
周行远说好。
两人朝前走着，他先给周母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去吃了。收起手机时，感觉到蒋幼轻轻戳了戳他的衣服。
“嗯？”他看向她。
蒋幼有点脸红，右手手心朝上，晃了晃。
周行远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将盒子换了只手拿，顿了一顿，然后很轻地牵住她的右手。
蒋幼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是干燥温暖的触感，她怀恋的、总在想念的触感。
她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的很多事。
而在这里，风轻轻地吹过去。
路灯在身后悠悠地整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