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哎太棒了！”
蒋幼一下台，后面等待的众人就簇拥上来：“跳得真好，比彩排时候的效果还好！”
指导老师也笑着站在一旁，看几个女生轮番跟蒋幼拥抱庆祝。
场上还没平息的掌声和呼喊在后台也清晰可闻。
蒋幼脸颊泛红，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完成得这样好，起初自然是紧张的，好在练习得足够多，对动作和节奏都烂熟于心了。更何况，台下那么多人里，有周行远。他说好了要等她。
蒋幼一个个地跟小伙伴拥抱完，看到排在末尾的人，意外扬眉。
——是臭着张脸的蒋子跃。
蒋子跃桀骜站着，手里倒拎着一束硕大的雏菊。
将花束往蒋幼怀里一塞，他硬邦邦道：“你爸给你的。”
蒋幼忙不迭地抱住，看到花朵中夹着张卡片，上面是老爸有力的黑色字迹：祝女儿自信张扬，幸福永远。
蒋幼愣了一下，鼻子瞬间有点酸。
老爸很少这样直接地表达感情，以前她没有参加这次的晚会，自然也没收到老爸的这一束花。
她记忆中最煽情的一次，还是婚后有回给家里打电话，老妈讲笑话一样和她说，上周老爸和战友聚会喝多了酒，回家就闷进她屋里，对着空气念叨说闺女，爸爸这辈子唯一的期望就是你过得好，你幸福爸就幸福了。
蒋幼眼角泛潮，她捧着花笑起来：“什么我爸，那不是你爸啊？”
蒋子跃：“你是公主，我他妈跟小白菜似的。”
周围人一听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蒋子跃自己也忍不住乐了一下，他挥手：“行了，我走了啊。你自己打车回去。”
一片忙乱中，没人注意到，蒋子跃离开一会儿之后，李思佳也红着脸悄悄出去了。
蒋幼换完衣服，先给老爸打电话说明会晚些到家。
然后边卸着妆，她给周行远发信息：【现在走吗，还是等晚会结束？】
顿了一下，那边回复：【现在吧】
蒋幼的唇角一下子就扬起来了。
她三下五除二给脸抹干净，头发也放下来了，从侧边挑出两捋编成细细的辫子。
照照镜子，自觉灵动可爱。
她满意地素着张脸，刚要拎包走人，十班的小天鹅喊住她：“蒋幼你急着回家吗？她们还说结束后一块儿去吃个饭呢。”
与此同时，蒋幼的手机震了一下。
周行远：【我在后门等】
蒋幼藏不住笑。
“不吃了！”她雀跃着从小天鹅身边跑出去，“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儿啊这大晚上的……”
小天鹅的声音在后面越拉越远。
礼堂外的冷风迎面而来，钻进脖颈。
蒋幼带着满腔轻盈的欢欣，抱着花轻快跑向周行远。
起码此刻她完全没想过，周行远准备给她的，可能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周行远单手抄兜，平静站立在方才的廊柱旁边。
肩骨疏阔，背影也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
……我选老公的眼光真是没得说。
蒋幼自我陶醉两秒。
抑制住直接上去抱住他腰的冲动，她清清嗓子，“刚才有看到我跳舞吗？”
声音也是透亮喜悦的。
周行远回过头来。
夜里的雪花模糊着他线条流利的侧脸。
“看了。”
蒋幼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她笑宴宴地：“好看吗？”
周行远没回答。
他在寒风中眉眼稍敛，声音平淡：“想吃什么？”
其实蒋幼本是可以察觉他的情绪的，她与他呼吸相闻、同床共枕那么久，她了解他本应像了解自己一样。
只是今天晚上这一切太恰到好处了，让她脚底飘飘，头晕脑胀。
她飘飘地想了一瞬，很快有了答案。
“你有没有吃过市中心的阿婆手撕面？”
那是蒋幼和哥哥从小吃到大的一家老店，面条劲道，味道香而浓辣。她上大学那几年想到不行，后来，周行远第一次跟她回家乡时，她迫不及待带他去吃。当时阿婆还夸她对象长得俊俏，慈祥地给两人多加了肉丁。
周行远自然是没有去过的。
他看了看时间，“走路过去么。”
“好啊！”
其实很近，五六分钟的路程。
两人并排走进漫天飘雪里。
蒋幼羽绒服大，抱着花并不冻手，不过她同时还背着跳舞的衣服，总显得些许不便。
周行远便给她书包拎过来。
条件反射。
他神情寡淡地想。
包一拿，蒋幼又开始灿烂了。本来她怀里那束雏菊就够抢眼的，她脸庞带笑，再配上身侧周行远的出众身形，过路人不少都会往他们身上多瞅两眼。
等红灯时，一个开电瓶车的大姐还探出头来搭腔：“哟，这花真漂亮啊。”
大姐眼神先飘蒋幼，又飘周行远，显然是误会了。蒋幼也不解释，还挺害羞地抿嘴一笑。
周行远：……
大姐笑出两条鱼尾纹，红灯跳成绿灯，她手把一拧，小电车嗖地穿去马路对面。
蒋幼忍笑，仰脸和周行远指了一下：“那边就到了。”
“嗯。”
等到了阿婆手撕面，店主老爷爷再夸她怀里这花时，蒋幼就没闹了，笑着跟老人讲实话：“是我爸爸买的。”
——蒋幼在这方面有点嗲，后来快奔三了，喊父母也总是爸爸妈妈的叠着喊。
蒋子跃还嘲笑过她，然后被老妈拎着耳朵骂了一顿，不再多嘴了。
她将花随手放到桌上角落，跟老人点餐，说要两碗手撕面，再拿饮料……
周行远在她对面坐着，视线落到桌角的花。
花上落了不少雪，进屋遇暖，雪在逐渐融化，化成细小的水珠，水珠反而衬得花束色泽更明媚。它跟这样一个冬夜是格格不入的。
蒋幼没注意到他漫不经心，将菜单伸过来问他：“你喝什么——
还是矿泉水吗？”
“水。”
两人声音赶到一起去了。
周行远抬眼，冷清眸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对视一瞬。
蒋幼咳一声，给菜单拉回去：“好了，那我俩就要一瓶水跟一瓶豆奶。”
“好嘞。”
今夜下着雪，这时候又晚了，他们过来时，老人已经准备闭店了，所以不用多等，很快，老人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过来：“来，先吃着，醋和辣椒不够了再加啊。”
蒋幼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店里只有老爷爷一个人在忙活。
她道完谢，抬手拿筷子，顺口问说：“怎么就您自己在忙，奶奶回去了吗？”
老人苍老一笑，给纸巾盒递过来。
“我老伴啊？她去年冬天走喽，人老了，浑身都是病，熬着也是辛苦啊。”
语气年迈却平顺，然而落进蒋幼耳里，却不亚于冬日惊雷。
走了？
去世？
她忘了拿住筷子，竹质的木筷掉到桌上，当啷一声。
怎么会？？
现实之中，两位老人都身体康健得很，蒋幼上次去店里，阿婆还捶着腰说再干五年，就回家养老喽。
……
……
蒋幼第一次，完全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