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燕燕于飞4
“是七彩棠礼鱼，梭鱼经过特殊的做法，出菜后形似七彩蜗牛秋海棠，所以叫七彩棠礼鱼。”
“七彩，蜗牛秋海棠？像蜗牛还是像海棠？蜗牛和海棠也能吃吗？”宝塔实怜走过去，鼻子动了动，眼睛简直要黏在那道菜上。
“七彩蜗牛秋海棠是一种观叶植物。”那小婢头上的辫子编得很好，中间带着彩色的绳，替南汉来的厨师开口解释，
“殿下该是没见过七彩蜗牛秋海棠，这是前南汉那边的人喜欢的东西。”
前朝未曾覆灭时，七彩蜗牛秋海棠被那些所谓的贵族世家捧出了天价，二两银子够三口之家一年所用的时候，小小一株品相好的七彩蜗牛秋海棠能卖到五十两黄金之多。
只是前朝覆灭，七彩蜗牛秋海棠再无人追捧，就只剩下这有几分旧时模样的七彩棠礼鱼。
宝塔实怜满脑子里只有眼前的七彩棠礼鱼。
依拜蒂看了眼鱼，又看向站在她们和厨师中间的小婢，知道这么多东西，胆子还那样大，看到公主也不行礼
“你是这里的小婢？”
“当然不是。”完颜昼锦对着依拜蒂和宝塔实怜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我是十六部部下完颜将军的女儿，见过两位殿下。”
完颜昼锦三岁时便跟着生母住在南汉地区，对南汉和前朝的了解比留在属地的这些贵族多。
七彩棠礼鱼只是其中之一。
完颜昼锦还未归城时就曾听她阿爸说过，城中最受宠爱的是当今可汗的二女，宝塔实怜。
可是
被宠爱，被宠出这样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性子，真的是好事吗？
依拜蒂点点头，眼帘一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那样躲开完颜昼锦看过来的目光。
宝塔实怜看着装在盘子里的鱼，口水咽了又咽，“这个鱼，什么时候能吃啊？”
宝塔实怜是贪吃好嘴，却也有分寸，如果这鱼是要先送给贾太后或者可汗那里的，她就不能动了。
完颜昼锦看着宝塔实怜那眼巴巴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被娇养长大的公主殿下，怎么还会为了一些吃食露出这样的表情？
“殿下莫急，这道菜需得稍稍放凉，才能品尝到最佳的口感。”
贾太后和天可汗并不重口腹之欲，从南汉特意请来会做菜的厨师，与其说是给皇族带来点新鲜体验，不如直说就是给这些小辈们一个品尝其他地方食物的机会。
宝塔实怜闻言，立刻乖巧地点点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盘七彩棠礼鱼上瞟。
依拜蒂见状，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完颜小姐，你既然是完颜将军的女儿，又常年在南汉地区，定是对那里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了？”
“十分了解倒是算不上，只是多少知道一些。”
完颜昼锦从小在南汉地区长大，说话也沾了一点那边的韵味。
“南汉地区风景秀丽，人情温暖，好比现在这个季节，常常会有孩童跑到河里捉鱼。”
“捉鱼？”宝塔实怜捕捉到关键词，眼神从那盘七彩棠礼鱼上移开。
“南汉地区多水多河，鱼也多，部分庄子还靠海，单单鱼这一种食材，就有上百种的做法。”
“上百种的做法！”宝塔实怜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吃鱼吃的不多，更别说是完颜昼锦口中上百种做法的鱼了。
“依拜蒂，你说，我去求可汗，让他给我划一块南汉地区的封地，好不好？”
“去了南汉那边，鱼倒是多，可惜二姐想要再吃牛羊肉，机会可就少了。”
比起没吃过多少次的鱼，宝塔实怜还是更为偏爱牛羊肉。
果不其然，听到依拜蒂这句话的宝塔实怜脸上笑意一凝，好半天，摇摇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依拜蒂没去管旁边完颜昼锦探究的眼神。
南汉是什么地方？是前朝皇室长居之地。
大燕开国堪堪三十八年，还有不断向外拓展版图的趋势，明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内里是个什么模样，谁也说不准。
天可汗又怎么会放心让自己的子女去往南汉？
不管是害怕南汉的前朝余孽对自己的血脉动手脚，还是害怕南汉富庶，留在这里的人生出二心
“二位殿下，这道菜已经放凉，可以品尝了。”
完颜昼锦开口，不远处就是石桌石凳，倒是省了去其他地方吃东西的功夫。
除了七彩棠礼鱼这道菜，几个小婢还端上来一些其他南汉菜色，一人面前还放了一碗玉磨茶。
宝塔实怜闻言，立刻兴奋地跑过去，这里除了小婢只有她们三个人，也不多谦让搞什么虚礼，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鱼肉鲜嫩多汁，口感极佳，宝塔实怜忍不住连连点头称赞，“好吃！好吃！”
依拜蒂反应过来的时候宝塔实怜已经往嘴里夹第二口鱼肉了。
“二姐性子娇憨，自小便是这样，贾太后愿意宠着，谁也没办法。”依拜蒂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
“完颜小姐也一起用些吧。”
完颜昼锦知道依拜蒂的言外之意，差不多就是告诉她，宝塔实怜从来就是这般，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哪里不对，这宫里最大的贾太后也愿意宠她由着她，就更轮不到她一个部下将军之女有什么意见。
“恭敬不如从命。”
完颜昼锦坐在依拜蒂和宝塔实怜的对面，不大的圆桌坐了三个人，隐隐呈现出三足对立的形势。
“鱼肉确实鲜美。”依拜蒂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动了。
一条鱼笼统就那么大，还不够宝塔实怜一个人痛痛快快吃上一顿。
完颜昼锦来之前听说过很多。
她阿爸告诉她的话，她阿妈给她的叮嘱，从小认识的伙伴打探来的消息，身边小婢说的小话
但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皇族的两位公主，依拜蒂和宝塔实怜，
竟然是这样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