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想去看看
阮荔没有听到纪远湛劝说老师积极配合治疗，也没有说国外有更好的医疗技术。
他只是安抚老师一起回家。
阮荔听着他的话泪水迅速噙满眼眶，为什么要回家？不是癌症么？为什么只是吃药？
病房的窗帘开着，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刚好有束光洒在夏老师的脸上。
把他黑发藏起的银丝照的更加明显，暗黄的肌肤在阳光下跟其他人形成了色差，但脸上的笑容却比身上裹着阳光味道的被子还要温暖。
“好啊，我们回家，我不喜欢医院。”
夏老师笑着应声，像是慈父又像是个听话的老头。
阮荔眼眶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在晶莹滴落前有只大掌温柔的搭在她的后脑勺，把她揽进怀里，让她有所依靠。
卫厌掌心压着她的发丝，顺着轻拍她的背。
知道她虽然没有听到那些直白的话，但应该也猜到结果了。
夏老师的出院手续很快办理好，有几名专业的医护人员和护工跟着一起离开，方便提醒他每天按时吃药，也以防任何突发情况。
中午饭是在夏老师宿舍简单应付的。
冰箱里还有囤着的食材。
夏老师还是喜欢坐在桌边的躺椅晒太阳。
阮荔经常做菜，自然而然承包了厨房的工作。
“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会儿。”纪远湛从她手里接过围裙。
阮荔眼睛还有些肿，声音也带着些鼻音，“你会做饭？”
纪远湛清洗着她找出来的食材，“以前这里是我跟老师的家，跟着老师学了点。”
阮荔没想到自己没有考上卫厌的大学，却凑巧进了他的大学，还同样认识了这么好的老师……
想到夏老师，阮荔接过鸡蛋帮忙打下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小声的问着。
“老师真的不会好起来了吗？”
纪远湛垂下的眸底深沉，“老师的事情怪我，我应该想到他年纪大，再忙也该抽空回来带他去体检的。”
如果早一点，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阮荔小声抽噎，“我还能陪老师多久？”
纪远湛吼间哽咽，菜刀一下下切到菜板上，每一下都带着多年前的回忆裹满情绪涌上心头。
菜切到尾部，砧板发出稍重的一声，也带着纪远湛暗哑的嗓音，“一个月。”
阮荔指尖一顿，但很快用手背擦去眼泪，重新搅散碗里的鸡蛋。
老师还在笑着活着，师哥也在强忍着情绪，自己不能做那个只会哭还需要他们来安慰自己的人。
……
厨房里本就逼仄的空间，他们两个人在里面更加拥挤。
卫厌在外面，站在能看到里面的位置，轻抿着唇。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肯定聊了不少。
周粥挪到他身侧，“小叔……”
“你也是夏老师的学生？”卫厌分给她一些视线，她平时嚣张跋扈的，今天怎么也这么忧愁？
周粥答应过的事情不好说，但人都有私心，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向厨房里面，“你会留下阮阮吗？”
她这么一问，卫厌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语调淡淡道，“会。”
顿了顿，声调更沉，“一定会。”
周粥不想阮阮离开，出国的话好几年，她会不会有新的朋友就忘了自己……
想自私的利用卫厌把她留下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之前阮阮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够得上卫厌的位置。
她之前也说过不想离开京城，如今决定好离开，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自己不能毁了关于她的未来。
“卫先生。”
夏老师的声音远远的从身后响起。
卫厌应了一声，深深望了眼厨房内，挪步到夏老师身旁。
夏老师动作很慢，在一张红檀木的书桌中间抽屉拿出一米的长盒。
慢腾腾的转身抬手，“阮阮虽是我的学生，但也像是我亲孙女一样，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没什么好送你们的，这里有幅画，就当是阮阮的嫁妆，希望你不要嫌弃。”
卫厌双手接过，对他有长辈的尊敬，“她能嫁给我是我的福气，我会好好保管，这是属于她的。”
夏老师重新坐下，看向窗户口被太阳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笑容却慈善温暖，语速很慢，“我还有个地方想去，估计阮阮那个孩子一定会跟着，可能要跟你借用她一段时间了。”
卫厌，“您想去哪？我让人安排好。”
夏老师想了想，“想去看看山区里的孩子，还从没给他们上一天课，想去看看。”
卫厌点头，“我会安排好。”
夏老师眼睛睁不开，微微阖上，面朝太阳，嗓音很淡，“谢谢你。”
半小时，饭菜忙活好。
两人曾经都受过夏老师的照顾，都吃过夏老师做的饭菜，如今却算是第一次认真的下厨为老师做一次饭。
气氛压抑，但依旧充斥着交谈的浅笑声。
去山区的计划也在下午安排好，决定今天的时间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刚好也给卫厌的人有时间提前去那边准备好他们合适的住处。
夜里。
卫厌紧紧抱着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阮荔，胸口湿漉漉的一片，柔声的哄着，“再哭明天眼睛肿的就看不见路了。”
阮荔紧紧揪着他衣衫一角，哭的接不上气，“你都不知道，我爸妈去世后……是夏老师给我饭吃，给我辅导功课……”
许晴一直以来都是苛刻的，明明她饭量很小，可还是会经常吃不饱，甚至有一次低血糖差点出事 。
也是那次遇到心软的夏老师。
卫厌轻拍着她的后背，“夏老师其实感觉到很幸福。”
“以他喜欢的方式过一生，还有你们这些优秀的学生。”
阮荔哭声断了断，夏老师也说过同样的话。
脸往他怀里埋了埋，鼻音浓重，“可是我就是很难受……我舍不得他离开我。”
卫厌掌心轻碰着她的脸颊，鼻尖眼尾都红红的，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生怜爱，低头轻轻吻在她额间，带着一丝温暖传递给她的肌肤。
指腹轻轻蹭去她脸颊的泪痕，“你还有时间陪他，不要留遗憾。”
“我公司走不开，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任何事情都别忘了找我。 ”
“嗯。” 阮荔听着他的安慰，心里又酸又涩，窝在他怀里指尖慢慢松开他的衣衫，闭上眼睛调节情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