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前面黑洞洞，待俺上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真正的历史叙事，其实就写在历史的典籍中……
以上古的八大姓为开端，以血脉为纽带，分封建制。然后周朝时期，就开始出现了郡县，一直到秦大一统，将郡县制推广开来，从汉开始，就一步、一步过渡到了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
在这个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的形态下，农业、商业得以有了巨大的进步。资本，实际上就是在这一个框架内发展的。
奴隶制，就是失去了强权约束的资本，为了利益枉顾人性，而堕落出来的一种制度。但，也仅限于初期。
在旧中国就诞生过这个东西，它叫“包身工”……
这些东西，在一个社会秩序稳定，且中央集权的王朝里，是无法诞生的。只能是世道够乱，失去了强权才行。
再接下来，当工业发展到了20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拥有一定技术的工人，产业升级之后，“奴隶”就会被终结。
……
如果单纯是说“奴隶”，或者干巴巴的“奴隶制”，林景或许还无法深刻的理解。
可说到了“包身工”，以之举例，林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得益于夏衍的报告文学《包身工》的广为流传。
于是也才能更明白。
“所以，奴隶制是资本主义初期的一种状态？”
“对。”
“哦。”
“西方其实没什么历史，更没有记载历史的习惯，所以很多东西，他们是建立在缺乏史料、史实的基础上，想象出来的。想象的东西，本就唯心，也就谈不上精确。”
林景说：“你要将这一个写成论文，它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将会是毁灭性的。只是这一个奴隶制的问题，怕会给你带来一些小麻烦。”
倪八八说：“嗯，这就是我犹豫的原因，要不要写这个……”
林景说：“这个，我也给不了你建议。”
倪八八想了想，就把写满了字的纸叠起来，装进了衣兜里，“天色也不早了。姐夫，我就先走了。”
街上已是人烟稀少，见不着几个人了。倪八八一边走，一边琢磨，寻思着这一个标题的细节。
这一个命题，要是问北师大的那些教授，他们肯定是鼓励的。
但……
那是坑。
他得获得真正的“建议”才行。
一路回到了四合院，院子里的人也都睡了。倪八八回屋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又想了一下，就决定去拜访一下那个老头。
经了门口岗哨登记、通报，由一人领到了地方。只是老头却不在，秀芳开门邀人进去，“请进。”
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很见气质。秀芳介绍说：“这是我妈。我爸不在。”
“阿姨好……”
“是小倪啊，坐。”
“谢谢阿姨。”
“秀芳。”
秀芳便去端了一些瓜子、干果上来。
寒暄了几句，妇人就问起了来意。倪八八想一想，就说：“是这样，我要写一篇论文，只是担心选题会有些问题，所以特地来请教一下。”
妇人问：“是什么论文？”秀芳也好奇的看倪八八。
“历史的……”
“历史的能有什么问题？”
倪八八一脸羞涩，说：“这个……嗯，阿姨，我就这么说吧。有一群人，成天盯着天空，思考一个问题，这雨点子从天上掉下来，会不会砸死人？一个路过的人问了一句，你们就没淋过雨吗？”
妇人说：“所以，你想要做那个戳穿了皇帝的新装的小男孩儿？”
“差不多这样。”
“哦，你怕得罪了前辈？”
“比前辈大。”
倪八八将纸取出来展开，让妇人看。
妇人一看，问：“奴隶制不存在？”
倪八八说：“存在，只是它不在封建社会前面，而是在资本主义初级阶段。简单来说，从生产力的角度分析，它无法在工业革命之前存在。工业和农业，是两种既然不同的模式，前者的产能受土地影响很大，但后者则不然。这也就是工业会对农业形成剪刀差的原因。”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妇人奇怪的却是，“只是，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分析这一个问题呢？”
“因为，很多人头上有形的辫子剪了，但心里的辫子却还在。而且这种论述也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就不会在这种事上思考。便有不合适，也要削足试靴，只要给自己的脚削小了，鞋就穿进去了。”
一直等到了快中午，老林才回来。本来，老林是一脸的煞气的，可见了倪八八，神情就缓和下来。
“好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
倪八八答了一句，就直奔主题。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老林简单听了一下他的论述，就瞪眼，“写、大胆的写。咱们是实事求是的。”
倪八八问：“不会有麻烦？”
“你用的是不是唯物主义？论述的是不是生产力、生产关系？是不是实事求是？”
“是。”
“那就没问题。老子说的。”
“那，我可就写了。”
从老林这里出来，倪八八的心中依然是患得患失的……可，又忍不住隐隐兴奋。
患得是可能的风险——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就和老林说的一样，他的分析方法，他背后的理论支持，是很纯粹的，没有人敢去否定这个理论，这个方法，也没有人敢去反对数据。
唯一可能的麻烦也就是结论了。但，这个结论却正是无人敢反对的理论、方法一步一步推演出来的结论。
并且，尤其是旧社会大量的数据支持，可以给他对“奴隶制”这个东西的论述进行背书。
而那隐隐的兴奋……
确实是爽。
让灯塔提前熄灯。
提前把公知的腚眼子捅一下。
简直爽死了。
……
路灯下，影子拉长又短去，黑黢黢的街道上，安静如水。
倪八八突然想到了大宅门里的白景琦那句话——
“看前面黑洞洞……
“待俺上去，杀他一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倪八八就又习惯的去了北师大，老穆一见，就问：“怎么样，想好写什么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