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世间众生皆修行

    “后来，我们获得重塑天赋的机会，而他却从此消失在我们的世界中，我们在宗门的栽培下，无惊无险的度过了几十年的修行时间。

    修复封印的过程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残酷，我们七个人，要不是林建在最后时刻出现，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即便如此，我也身受重伤，苦修了四十年的境界也跌落到二品内观。

    再后来，我离开了宗门，踏上了游历世间的漫漫长途。未曾想，偶遇一位异人，从他那里学得了一点食气之术的皮毛。几十年的光阴流转，修为倒也略有恢复。后来，我有幸结识了老爷的父亲，便留在了朱府，担任管家一职，这一晃，又是三十余载春秋。

    我亲眼见证了老爷的成长，目睹了小姐公子们逐一降生，茁壮成长。我时常偷听他们私下里许下的愿望，观察他们气息之变迁，这才渐渐明白当年他的感受：并非一定要争夺天命，能够活得自在安心，亦是上佳之选。”

    老老管家的话语，轻柔得如同一缕历经风霜的轻烟，在空气中缓缓铺展，却在李旻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宁静的湖面。

    雨夜的山中，突然有几点星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水墨画卷。李旻站在石壁上，凝视着那轮稀疏的星光，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老管家的话语，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豪情，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纳入自己的胸怀之中。

    小旻啊，今天我跟你说了这么许多，你可知为何？”老管家突然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关怀。

    李旻摇了摇头，还未从那“世间众生皆在修行中”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老管家侃侃而言：“百年人生，我曾经做过坚定的选择，也曾为此有过深深的困惑，但我从未后悔过这一生的选择。我本就是一个来自山野的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能够拥有这么多不平凡的经历，其实我已然知足。

    自从与那异人习得了食气之术后，我便能看到每个人身上所呈现的不同之气，有的看起来昏暗衰弱，有的则是明亮强盛，即便是一些修行者，他们身上的气大抵也是如此。所以我一直以为世间众生之气皆是以强弱盛衰来区别，直到十四年前四小姐出生，我才知道世人身上还有种特殊的气！”

    特殊的气？”李旻诧异道。

    老管家点点头，说道：“世间既然有平凡之气，那必然就会有非凡之气，我想那应该就是非凡之气，只是四小姐身上这道气，自她降生后便彻底沉寂，十四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异动。

    不过，在一年半前，我和四小姐路过冢山时，发现了濒死之中的你，我惊奇的发现，你也同样拥有特殊的气！

    而且，不知为何，四小姐似乎对你特别上心，当时若不是我阻拦，她都想直接把你带回府中救治。

    在那以后，我突然发现，四小姐体内一直沉寂的特殊之气，仿佛有了一些不同，而你上次到来，你身上那道特殊的气，竟然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这些变化，我却看不明白，于是我就猜想，你们这些身怀特殊之气的人，在一起时便会有相互的影响，经过这月余的观察，我并没有发现你与四小姐之间的相互影响，但是你们两个人，却影响了周围所有人的气，包括我在内！”

    李旻震惊道：“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不错，确实如此。”老管家肯定地说道，“跟你们两个有所关联的每一个人的气都在改变着。所以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说到这里，老管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望向遥远的黑夜中。

    他突然间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极其敏锐起来，身体中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气流在慢慢涌动。

    他仿佛能听到遥远的天空里，雨滴在降落的过程中与空气发出的摩擦声；在几十丈外，一片树叶承受不住雨水的冲击，叶柄突然折断，飘落在地的声音；还有生活在山中的小动物，不知受到什么惊吓，从沉睡中惊醒，踩着落叶奔逃的声音；以及在那遥远的黑暗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凭空出现。在那力量的源头，一张如天网状的巨大棋盘静静地笼罩在夜空之中，仿佛掌控着整个世界的命运。

    他有些紧张地蹙了蹙眉，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便又舒展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种看透一切的，释然的笑意。

    “岐伯，您又想到了什么？”见老管家沉默许久，李旻不禁追问。

    老管家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人老了，没事胡思乱想罢了。不过是好奇你们这群年轻人猜想着你们未来的路到底会走到哪一步而已。

    只是啊，这时间啊，过得真快啊，你看这都该过了丑时了，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下雨停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关怀，仿佛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在叮嘱自己的晚辈。

    见老管家不再说什么，李旻只好道声晚安，随后便转身想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老管家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小旻啊，提灯给我留下吧。人老了，眼神腿脚都不方便了。”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李旻歉意的笑了笑，将提灯交到老管家手里，再次道声晚安。

    看着李旻转身离去的背影，老管家将手中光亮已经越发暗弱的提灯向高处提了提，那幽暗的灯光瞬时便照亮了李旻脚下的路。

    少年回过头，向老人报以感谢的微笑，随后快跑几步，钻进了帐篷中。

    老人看着少年消失的背影，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轻轻呢喃：“你这小家伙，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随后又轻叹一声：“真想看看你们将来的路，会有什么不同啊……”

    说话间，老管家一手持伞，一手拎着提灯，缓缓走下石壁，在蒙蒙细雨中，踩着泥泞的山路，缓缓朝着黑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