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的书房内
慕泽兰走后,她吩咐辛夷去醉梦楼找紫苏,事无巨细地调查清楚工部尚书的儿子。
本来想等他回来,见他安然无恙后在处理这些人,没想到这么快送上门来了。
那便先拿柳元召开刀……
“走,回屋说。”
也庆幸她这馥竹院偏僻,刘氏无心给她安排丫鬟们,行事便利不少。
三个人甫一踏进书房,辛夷便从胸口掏出一厚厚信封交给慕青葙。
慕青葙接过信封,坐到书案前,抽出里面折叠的几张纸,打开后专注细阅起来。
书房安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柳太师当朝国丈,顺安帝登基后,加封太师之职,辅佐君王治理国家。其妻李氏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柳莲心,当今皇后,大公主与二皇子生母。儿子柳菖蒲为工部尚书,其妻徐氏育有一子,外室育有一子…………
慕青葙看完后,面上显得格外沉静,只有她知道,血液中的仇恨此刻又在热烈沸腾,灼烧着她的心。
她拿开灯罩,点燃纸的一角,扔进铜盆里,火焰跳动起来,调皮得宛如不听话的孩子,一点点在纸上蔓延。
火光印在她迷人的狐狸眼里,眼神里闪烁着机智和狡黠,仿佛在谋划着什么诡计。
慕青葙盯着纸在火中慢慢卷曲、粉碎、消散,最后化为一摊灰烬。
她才附在辛夷耳边低语交代。
辛夷听罢,点头应道:“明白。”转身走出书房,纵身飞出馥竹院。
此时,太师府书房内。
柳太师熟练地将桌案上的宣纸一铺,提笔沾墨,凝神写着什么……
仓促的脚步声从书房外,由远传近,伴随着绸缎摩擦的细响和偶尔有相击的环佩声。
柳菖蒲颤巍巍走进书房,对着柳太师作揖行礼。
“父亲,找孩儿来何事?”
柳太师未停笔,抬抬眼皮瞟了他一眼,问道:“最近召儿可有惹事?
柳菖蒲缩了缩脖子,闷声支支吾吾“他……”了半晌,也未说出个理所然来。
柳太师未听到他的回应,停笔,站直身体:“嗯?你有何说呢?”
他的目光像乌云中透出的闪电,黑沉沉的阴森可怕。
在这目光注视下,柳菖蒲显得有些心虚似的,抬不起头来。
他埋着头,想了半天,才说得一句:“他还小,待心智成熟……行事定会稳重许多。”声音闷闷的,明显底气不足。
柳太师被这句话震惊,急得一口气没有上来,怒火从心口蔓延到脸上,白花花的胡须貌似都烧焦了。
不由分说,狠命扔出手里的毛笔,砸在柳菖蒲身上,群青长袍上留下一道道墨痕。
柳菖蒲不禁战栗了一下,脊背上冒起一层冷汗。他紧绷着嘴角和下巴,使劲地咽下一口唾沫,克制着发软的双腿。
柳太师盯着儿子那怯懦的样子,本来想找个脾气硬的媳妇和他正好互补,撑起门面。没想到被管得死死得,连个妾室都没有,只有柳元召一个孙子,又得他祖母母亲溺爱,养成他现在无所事事,寻欢作乐,嚣张跋扈的性子。
柳太师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痛斥道:“什么才叫大人?你们小吗?你这个作父亲的不管教,迟早有一天闯下我们都管不了的大祸,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柳菖蒲点头,毫无迟疑:“父亲说得是,说得是!”连连屏气敛息,不敢作声。
心里暗想:“他早就不指望那个不学无术的逆子了,还是华儿更博学多才,趁他心。”
柳太师怒气消下些来,坐下说道:“我已给召儿找到一门亲事,不日交换更贴。还有马上春闱在即,北祁国使臣进京,最近别让他搞出幺蛾子,安生点在家呆着。”
柳菖蒲点过头就仰起来,望着柳太师,已是六十开外的身体并未发福,虽头发胡须已花白,脸上依旧好精神。
他脸上强划出笑容来,好奇地问:“父亲,是哪家?”
“礼部侍郎的养女。”
柳菖蒲一时懵住了,惊呼一声:“养女?”
“养女怎了?只要能结成姻亲便可,召儿成天不着家在外面花天酒地,后院小妾一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的好事?”
“可是,礼部侍郎他也没有什么根基,以后……”
一语未必,柳太师的脸色突然变了,冷眉横竖,严厉大喝:“你懂什么?”
见儿子心中有异,便解释:“慕长卿是太傅荀贯仲门下最出众的弟子,可惜他愤世太切,嗜权太深,往后加以利用对二皇子夺嫡有帮助。”
柳菖蒲听此略有所悟,点头如捣蒜,忽又想到:“明日大皇子便进京了,可是对我们有威胁?”
柳太师一笑置之,捋着胡子不以为然:“一个流放十年的落魄皇子能有何威胁?回来了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怪只怪他外祖父当初选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