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森林流水的尽头
“秋璃，你好点了吗？”启杀先是跟秋璃走了许久，不久后他无法察觉到秋璃的任何情感，于是这样问。
“嗯。启杀，我有问题问你。”秋璃走向静谧的落叶林里，一点光芒透过厚重的云、照出叶间缝隙的形状。
“你说。”启杀仍然感觉不到秋璃任何气息状态，就跟着她、看着她。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就连仙族的信息库都没有你的相关信息。”秋璃平缓开口，一步步走，听着周围鸟鸣虎啸。
这片林子旁边是一座高山，是一直没有遭遇毁灭的一座高山，有些许流水潺潺，撞击石子的细微声，秋璃也在听着。
“说出来你可能很难相信，我睁开眼时，就一直在和神兵战斗，其余的记忆都没有。”启杀淡淡说，他的记忆中只有在极天的高原中杀神、在梦中听秋璃讲过往。
“在我的梦里，你说的和神兵战斗的地方是哪？”秋璃继续问，继续走。
此时路过一条溪流，二人踩着溪流水面上，一条鱼儿跃起，却直直穿透二人，继续逆流而上。
“那里一片白耀，没有任何生命。”启杀如实回答。
“你说你受了重伤，才进入到我的梦境，这是什么原因？”秋璃走过流水，每一步卷起落叶，天空越来越晴朗。
“我在恍惚间感知到了一种很浓烈的情感，我顺着这情感的方向逃，于是看到了你的梦境，当你告诉我这是梦时，我才知道我已然晕厥。”启杀回答着。
“没想到梦境居然可以共享……呵……然后呢，你怎么来到这世间的？”秋璃透过林海的缝隙看着湛蓝的天空。
“跟着神降一起来的，逃到这里直到一切平静后，只看到了你们十二人……原来……那次神降是我带来的吗？我……很抱歉。”启杀回答完陷入沉默。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只看到，向他走来的、面带悲悯无奈的几人，却又不言语的与他结伴而行。
“难怪我们十三人一起交谈时，你总是沉默不语……你只是想活着……没什么……”秋璃此刻才出现些许情感波动。
启杀感觉到眼前这位唯美的女子似乎和周边的生命都散发着淡淡的悲伤。
就这样一直沉默的走了许久，秋璃突然的停下脚步，手指向高空，在她眼中，那里是一片星云，很美的一片星云。
在她眼中，即使现在烈日当空，却掩盖不了星河的璀璨，所有光芒清晰的进入她的眼中，她可以感觉到那片星云对她的亲和力很强烈。
秋璃说道：“你看那里，就像你所说的很难以置信……我来自那里，我的一切都来自那里，情感、意识、躯体、能量都来自那里。”
启杀抬头，顺着秋璃手指的方向，他尽力去看，穿过很蓝的天空，看到了仿若夜间的景色。
启杀看到了，好像秋璃的手指和那片星云连着无数的细线。启杀仔细去感知，他发觉自己也来自一片星云，这片星云就在秋璃所指的一旁。
“我能看得到。”启杀就这样回答。
秋璃嘻嘻一笑，收回手，继续往前走，“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好。”
……
“梦境短暂，无法与你并肩作战，现在，你就在我身旁，以后，与我一起找到存在的意义。”
“好。”
……
“要不我们比试一下吧？”
“好。不对，啊？”
秋璃转身间手中辰剑凝聚，一剑刺出，无尽花叶卷来。
启杀后退半步，只看到剑锋从他咽喉前划过，一片片飞舞的落叶犹如被风吹起的青丝打在他的脸旁。
“来真的啊！”启杀无奈道。
“嗯哼。”秋璃回答后，进半步，逼迫启杀在迅速向后面退去。
秋璃手中辰剑无端鸣响，四周瞬间寂静，好似褪去了颜色，周围的景物只有轮廓，就连高天的日光都被剑锋吞噬。
星辰在这一刻无比耀眼，照耀在二人决斗的森林，一瞬间，所有的事物好似披上了一件星河皮肤。
启杀手中凝聚出一柄惨白的长枪，好像颜料涂抹在枪体上，隐约之间散发着丝丝血红色。
“启杀，你叫这个名字不是没有原因的。”启杀听到秋璃的声音，却不见秋璃开口。
声音宛若判雷，似乎是在审判启杀的过错。
启杀此刻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排斥感，和前一秒秋璃温和的感情完全不同，好像所有因他而死的人都在他的周围盯着他。
一个念头从启杀心中冒出：所有人，讨厌我！
秋璃一步步向启杀走来，每进一步，都让启杀感觉到更疏远。
好像在他面前的，就是无数追杀着他的神。
秋璃高抬手臂，一剑劈出，启杀本能的用武器格挡，铿锵之间，一股不可抗力将启杀的长枪击落。
启杀此刻半蹲状态，他看着此刻秋璃冷漠无比的面庞，周围美好的景色似乎在她眼中折射出了质疑。
启杀一瞬间瘫软在地，心中浮现出一句话：为什么，这真的是比试吗？
秋璃心中思考着：果然，自从他知道所谓的做错事后，众生的恐惧和质疑开始向他汇聚了。
秋璃的剑指向倒地的启杀，剑锋端直指启杀的眼睛。
启杀透过辰剑看到了一个人朝他怒吼：启杀！你杀死了我的亲人，不论何时何地，我都将派出无数神兵追杀你！
这一声怒吼之间惊醒了此刻的启杀，他依旧看着秋璃手中的剑指向着自己。
启杀身躯瞬间消失在地面，转瞬间出现在一树木上。
此刻的他低着头，看着秋璃再度指向他的剑，手中握紧着血之枪。
血之枪上的白色“涂料”一点点脱落，直到整个枪躯显露出血红光芒。
星海般的森林在这一时间好像不断被黑洞侵蚀，一点点变成无尽的黑。
“这真的是比试吗？”启杀缓缓开口问
“静下心来，直视我。”秋璃回答，这声音好像跨过漫长岁月，古老、神秘般的直击启杀此刻颤抖的心灵。
启杀凝神去看秋璃，才发现秋璃手中的剑不断荡漾着释放剑气，一次次帮他斩断周围死去生命带给他的痛苦。
血之枪好似察觉到此刻启杀的变化，又覆盖上一层微弱的白色。
“这些是尚存此地的情感，我不明白……是我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了吗？”启杀开始犹豫。
秋璃见此，一步若踏水攀云，来到启杀跟前，轻轻一推，启杀却被击出万里高空。
启杀看着不断远离的地面，看到了地面上无数情感如线交织在一起，然而他并没有细细观察，视野被一种力量限制。
秋璃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挥出一剑，启杀横枪格挡，又被击出万里远。
启杀根本无处借力，此刻的太空太过空虚，就看着自己飘荡着，他不明白秋璃为什么要将他置身此处。
“启杀，别回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你已经离开那里很远，有必要在乎吗？”耳边传来秋璃的声音，一阵阵不安的感觉蔓延全身。
“试着握紧你的手里的长枪，又要如何回去呢？”秋璃的声音再度传来，此刻的他好像被世界拒绝了。
“我不过是想，再次和你说话。和众生一样的诉求。”启杀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步定住了身形，不再远离世间。
“我不过是想，做着和常人一样的事情。而现在，我想和你认真的比试一场。”启杀的身躯开始坠落。
快接近地面时，所有残留的情感如同枪林弹雨一样攻击着启杀，将启杀的身躯击出飞血漫天。
启杀看着地面上仍然平静的秋璃，她的长发随风飘絮，她的眼中有着正在坠落的他和苍穹，流水一旁的倒影好像是她在微笑。
不论什么都比不上此刻在意的事情。
启杀的身躯突然凝结弹孔，所有飞絮消失，留下一个完整的自己。
坠落的恐惧依旧蔓延，好像在自我了解一样，不断的下坠，交织的美好情感宛若一张吊床接住了失落的灵魂。
一刹那，秋璃和启杀的位置互换，坠落的裙摆风吹起舞，细长的辰剑在空中滑出一道彩虹，一剑刺向被启杀投来的长枪。
兵刃相碰撞，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的比试不波动周围的景物一丝一毫，好像立体投影出的电影场景，在无数光芒的渲染下，好似魔法爆炸。
启杀的长枪被击落，秋璃长剑指着启杀的眼前。
微风重新吹动，剑影构成的花瓣消散，落叶缓慢落下，一只身红肚白的鸟儿停在秋璃的剑上。
两人同时看向这只很漂亮的鸟儿，秋璃微笑说道：“你输咯。”
“嗯，有机会再比试吧。”启杀无奈一笑，他那柄长枪的血红色瞬息间暗淡下去，直到整个枪躯都是雪白。
秋璃最后的一剑，乾坤颠覆，破碎的时空影响着人、神、魔三域，所有生命都无法察觉发生了什么。
一种深刻的威慑告知欲要趁人之危而入侵人间的魔族：好好待在森林流水的尽头。
而这种破碎的时空也直击到极天的高原，许多真神都感知到了生命的威胁：等着我，登临，尔等所在！
“原来我小看你了，那时的你根本不惧黑纹之兵。”启杀退后一步对秋璃讲。
“那时我确实受到黑纹的影响，陷入了记忆之中。”秋璃收起辰剑，好似一朵短暂的烟花盛开的一刹那。
“呀，这里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不得了的决斗啊。”璐之贤走了过来。
“嗯，时间刚刚好。”染清也出现在此处，而后她一转身，身后四人也出现了。
“要是我们也有这直冲云霄的本领，一定要去看看。”慕千廿说着。
“我可不介意送你上去。”秋璃突然笑嘻嘻的讲。
“啊，不了不了，不必了。”慕千廿赶忙摆摆手道。
“我在想，如果我等都立足云霄之上，是否神降的最高规格也会降临那里。”纪臣星讲，使得众人一惊。
“是啊，如果成立，那就没人会受伤了呀！”楼琳缘顺着说，内心激动。
“折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送你们上去？”秋璃坏笑的问。
“啊？这样啊，我觉得还得再商议，而且自从十万级神降后已经两日没出现神降了喔。”言如意提到这件事。
秋璃偷偷的笑，她知道一段时间都会安逸了。
“既然有这个想法了，就要去做。别害怕，也就痛一下下。嘿嘿……”秋璃手中辰剑凝聚出现。
“啊！快跑！”言如意撒腿就跑，璐之贤紧跟着，其他人愣了一下也跑。
“跑有用的话，我就不叫秋璃了。”秋璃一步闪现在八人眼前。
“分开跑！”言如意大声嚷嚷。
“那就，先拿你开刀。”秋璃突然出现在言如意跟前，一剑刺出，言如意赶忙用开天斧挡在身前。
只听轰的一声，好似天地初开那一声爆炸，言如意就被击出世界之外。
“完了，秋璃疯了。”启杀无奈，跟着璐之贤跑。
“你跑什么，你不是挨过她一剑吗？”璐之贤问启杀，跑得越来越快。
“为什么跑？那一剑很痛的啊！”启杀无奈。
“你别跟着我啊！呕吼，完了。”璐之贤停下脚步，因为秋璃已经在他们前不远静静等着。
“怎么？说我坏话！”秋璃瞪着启杀，然后微微一笑。
一剑刺在了启杀横挡的长枪，一下子就飞向高空，撞碎了一朵云，像逆飞的流星。
璐之贤在旁边冷寒直出，赶忙拿出风语扇，很快的扇动着风，“咳咳，小力点。”
秋璃嘿嘿一笑，就一剑劈在璐之贤的风语扇上，呼啸一声就追上了启杀。
“她真凶。”璐之贤经过启杀身边时来了这么一句，身躯呈现躺卧的姿势，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飞快的离开地面。
“我们不要像那俩人才掏出武器，我不信秋璃会真的砍我们。”慕千廿对纪臣星说。
“嗯！”纪臣星狠狠点了点头。
“是吗？”秋璃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跟着他们跑，吓得二人立马就停了下来。
秋璃站在他们眼前，辰剑被秋璃用手抚摸着，秋璃说：“你们，准备好起飞了吗？”
“啊！纪臣星！都怪你乱说话！啊啊啊啊！”慕千廿抓着纪臣星的衣领，使劲摇晃。
“不！我说得很认真，但没想到，秋璃她更认真。”纪臣星板着脸，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可惜被慕千廿抓着，而且秋璃就在他们眼前。
“嘻嘻。”秋璃一剑劈出，慕千廿的物痕刀不受他控制的出现在他身前替他挡下攻击。
咻的一声冲天而起。
“等等！”纪臣星举起右手，一本正经的问：“你什么时候能做到控制我们的兵器了。”
“呵，很简单的，你现在注意也不迟。”秋璃说完就一剑斩出。
纪臣星双手环胸，一脸无奈，和被揍的慕千廿一样，纪臣星的画阶尺不受控制的出现挡下攻击。
纪臣星、慕千廿“飞”的速度更快，之间撞到了还在飞着的启杀、璐之贤。
璐之贤忍不住笑地问撞来的慕千廿：“你们怎么飞那么快？”
慕千廿沉默不语，一口叹息，摇摇头讲：“本来想着不拿出武器，看秋璃能怎么办。结果……她控制了我们的武器。”
璐之贤拿着扇子遮着自己洋溢的笑容。
“呵，跟我玩脑筋。”秋璃抱着剑，开始向着剩下三位去。
楼琳缘喊：“染清啊，妃雪纤怎么没跟着你啊？”
染清也惊讶道：“对啊，妃雪纤呢？她不会已经被仍上去了吧？”
楼琳缘喊：“她没有武器的啊，怎么能接秋璃一剑？”
“说以咯，我就先来找你们了。”秋璃跟在她们后面淡淡回复了一句。
“呀！”染清、楼琳缘吓了一跳，撞在树上的枝桠。
“秋，我们放弃抵抗了，能不能小力点。”楼琳缘举手示意。
“那你们先拿出武器吧，找个合适的位置接剑。”秋璃站在树下看着她们说。
楼琳缘拿出奔雷锏，双手握着横在身前。
染清看着自己的星河弓左右摆动，不知如何是好。
咻——咻——
楼琳缘、染清飞向高空，速度确实慢了些，相较那四个人来讲。
言如意看着飞来的他们无奈的看着，慕千廿稳住身形，就笑：“哈哈，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到的。”
“啊。不过感觉我还好，不像你，要跟秋璃玩脑筋。”言如意直言。
璐之贤扇着扇子停下，来了句：“这里真美，虽然来这的手段不美。”
纪臣星一直在思考像周围人提问：“为什么秋璃能够控制我们的武器呢？”
“好问题。要不是你的提议，我们还不知道秋璃还有这本事呢。”慕千廿质问。
“哎，本来挨了两剑才到的地方，现在挨一剑就到了。”启杀无奈的讲。
“啊？真惨。”四人同时脱口而出。
然后就是楼琳缘、染清到了。
言如意问她俩：“妃雪纤呢？她没武器，怎么挡秋璃一剑呢？”
楼琳缘、染清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所以我带着她来了。”秋璃抓着妃雪纤的手，步步踏空，好像走在看不见的楼梯上，一步步向众人走来。
“真……真好。”言如意羡慕道。
“确实！”其他人点点头，表示认同，羡慕道。
妃雪纤面显粉红，不好意思的笑。
妃雪纤来自浮支国度，那里水纹无数、千湖万川。
大道河流遍布整个浮支国度，是多数巨龙沉睡的地方。
而她失去了一切认识的人，就加入到军区。她以为她会很快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