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中人
张全蛋垂着脑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过来,方正主动把空间就给了这父子两位,幸好几间青砖瓦房还有一间客房。
躺在木板床上面,方正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静,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就连诡异也看不到了。
唯一奇怪的一点是,胸口处莫名佩戴的血玉,他一路上扔了好几次,可是一个没注意,血玉又重新挂在了脖子上面。
似乎只有自己察觉到血玉,触摸之后才会延伸出一条绳子,想到那个老道士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方正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鬼修?五通神?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精彩,说不准,自己能带着这个世界的东西回去,说不准,自己能找到让父亲复活的方法。
“啪”
方正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些,在这个活着都费劲的地方,能不能回去还不清楚。
“应该差不多,我已经很久没吃腹鬼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回不去?”
“会不会,腹鬼还在我的肚子里面?”
方正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情况,随即便伸手指抠着嗓子眼,知道扯着嗓子往外冒酸水,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胃部一阵抽搐。
折腾了一会儿,方正觉得自己胃里应该没什么东西,可是鬼怎么能用常理判断?自己,会不会是被鬼寄生了?
躺在床上,方正眯着眼睛,朝着外面的窗户看去,有些清凉的月光从窗外透了过来,偶尔还传来几声蝉鸣。
“扑通…扑通……”
窗外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在夜里显得那么的,突兀。
方正侧着身子,目光透过半掩着的窗户,看见栅栏外面两棵白色的小树竟然上下活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不对,不是树!
方正伸手将半掩着的窗户推开,外面是一个身高少说两层楼高低的干瘦男人,赤裸着身子。
两颗白色的小树竟是男人的双腿,男人的身子不成比例,手臂垂了下来直过膝盖,最少也有三米多长短。
也许是感受到了房间里面传来的目光,干瘦男人俯下身子,一张堪比普通人身子大小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方正。
两颗灯泡大小的眼睛珠子布满了血丝,虽说尽是眼白,可方正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正在盯着自己,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男人眼珠子里面的血丝和蚯蚓一样蠕动起来,原本站直着的身子此刻竟然弯下了腰,三四米的身子竟然直勾勾的横过了整个院子。
方正瞪着眼睛,那个男人的身子拉长了!
可是身上的皮肤似乎难以承受血肉的拉伸,密密麻麻的碎开,露出里面干枯没有生机的血肉。
也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男人的血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面,暗红色掺杂着褐色的血肉呈现丝状粘连在上面。
窗户处,是一张裂开的脸,正狞笑的看着方正,嘴角裂开,幸运的是,干尸是不会流血的,也不会弄脏方正刚换的新衣服。
方正瞪圆了眼睛,看着窗户外的脑袋变成脸盆大小,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在这个怪物面前,他连反抗都做不到,或者说,连声音都被恐惧吞没了……
“不,不是你……”
……
“师兄…师兄…醒醒!”
床边,张全蛋使劲的摇晃着方正,随着身子晃来晃去的,方正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还是那么疲惫,睡了一晚上,可是比挨了一晚上揍还要惨点。
“我…我没死?”
“师兄,开什么玩笑?你好好的怎么会死呢?今天和我出去一趟吧,我有点事儿。”
张全蛋挠了挠脑袋,似乎昨天晚上无事发生一样,他好像一晚上就想明白了,从母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可是方正能看出来,他不过是硬挺着而已,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掐灭父亲刚刚看到生活的希望罢了。
方正穿上鞋子,这一次,轮到他跟在张全蛋身后了,村子里难得安全了许多,如果只有自己做噩梦的话,不过,那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一些。
“师兄,你昨天有没有做噩梦?”
张全蛋压着嗓子,一边跟四面的邻居打着招呼一边扭头问道,听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
“嗯,是个…裂开的人……”
方正点了点脑袋,他可以确认张全蛋也做到了差不多的梦,至少也有七八成相似,不然的话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全蛋挠了挠脑袋,看了看周围目光怪异的邻居,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敢开口接话。
“那个人,我认识,我记得他,他跟我说话了呢。”
“嗯?”
“小时候,他是我们私塾的先生,也是我们村子里面少有的认字的人,听说还是个秀才嘞。”
“先生叫做江玉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教书认字也才收半条腊肉,和别的私塾比起来,这价算的上很实惠了已经。”
张全蛋低着脑袋,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自顾自的说着。
“我很久没有见过江老师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几年前,我…我也不知道江老师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可是,师兄,你知道吗?”
“我小的时候不好好学习,算是私塾里面最不听话的几个孩子了,可是先生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我的话。”
“他是真的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教的,先生自己也没有孩子,我记得,我记得先生最喜欢小孩子了,甚至还会给我们分螃蟹吃。”
“现在先生跟我说,需要我帮忙了,我得帮他啊,师兄,你能理解吗?我得帮帮他。”
“即便他现在成了那副样子?全蛋,你难道没有看到,你的老师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怪物,我们谁也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师兄,你相信我,他不会伤害我的,他…他是我的老师啊……”
张全蛋扭过脑袋,脸上又是流出两行泪水,从下山后,还没一天,他已经哭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