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诡画皮
“起来了！”
屋子外面，一根细长的腿一脚丫子把门给踹开了，吓了方正一跳，他一晚上没睡觉，他看到蛇了，可伸手去抓又抓不到，整的他一晚上没敢睡着，说是一晚上，未必有两个时辰呢，昨个儿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
当初看料房的瘦竹竿子站在外面，方正也认不出来是谁，他总觉得那两位长的一模一样，跟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师…师兄…怎么称呼？”
瘦竹竿听到声音，嗤笑了一声，怎么称呼？他和另一个瘦竹竿乃是亲兄弟，长的自然是一模一样，分辨不出来很正常，可是还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的。
“我叫精细鬼儿，那个与我一个模样的叫伶俐虫，我俩还是很好分辨的。”
方正愣了一下，精细鬼儿？伶俐虫？听起来就像是杂碎，但我好像还不比杂碎强上多少，好分辨…哪里好分辨了？
“蠢货，我左脚脚底板有颗痣，伶俐虫的痣在右脚，这还分不清？你怎么和她们一样蠢？”
听声音精细鬼儿似乎还很气愤，方正估计这个师兄估计像是没有脑袋一样聪明，谁家好人没事儿看人脚底板啊？你特么穿鞋呢……
“是是是，师兄教训的事，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方正打着哈哈，虽说看起来对方就是先天智力不足的样子，但自己好像也得罪不起对方，就当是哄傻子了。
“别拍马屁，你还只是记名弟子，叫你是师弟都算是抬举你了，好好表现，换个鼓寿的，指不准多活几年。”
瘦竹竿表情略有自得，他过几年说不准也能有自己的皮游子，等出师了还能有个班组。
鼓寿？多活几年？我说我特么敲个鼓怎么多出来一把白头发？折寿的？我尼玛……
走在茅草屋上，方正表情也不再局促，更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他第一次目标这么清晰，干死那个老杂碎……
“到了？这会儿给你学东西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站旁边候着。”
皮牙子的声音响起，瘦竹竿带着方正站在墙角，也不敢打扰，拍了拍方正的肩膀又回去了。
皮牙子似乎在捣鼓些什么东西，兴许是昨儿个没睡好的原因，看的不太清楚，揉了揉眼睛，方正才看见老头儿正拿着锤子朝着桌子上面敲打着。
“疼…好疼啊…好疼……”
胖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他隐约看见胖子躺在床上，一根根钉子被老头儿砸进身子，遍遍哀嚎再起。
方正闭上眼睛，再次睁眼，胖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声音依然在耳边响起。
“过稿前最好就先把皮子钉桌子上，描皮的时候皮子不会乱动，钉四个角，不影响做角儿出来。”
皮牙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真的在教授方正做皮影的功夫。
“疼……”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直接盖过了胖子的呻吟，方正看见那张红木桌子的抽屉咧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黄牙，七扭八歪的……
“师…师傅……桌子会响…皮子也会响？”
“什么皮子？这会得叫角儿了，桌子说话？桌子？嗯……你去把边上的那些颜料给拿过来。”
皮牙子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角儿？那不是说戏里面的人的称呼吗？不对，那是说人的，这皮子，对了，这皮子的确是人呐……
墙角，堆放着五个罐子，也不算是罐子，是五个脑袋，男女老少牲，恰好五个，脑袋被从下面掏空，里面装着五种颜色的颜料。
“哟，又来新人了？”
“嘿，还是个无根生，看着就好吃。”
“不知能吃呢，死了还能做皮子，皮牙子也不知从哪搞来的……”
声音从脑袋处传来，隐约中，方正好像看到了五个脑袋窃窃私语，还不时翻着白眼偷偷瞄向自己。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说着，方正抱起来一个脑袋，手掌感觉到一股温热，还有点黏糊糊的，脑袋的脸正朝着自己，嘴巴的确在动。
“轻点啊，你还得跟我叫声师兄呢……”
脑袋里面装着纯黑色颜料，里面竟然发出一股清香，很难想象出，这颜料是什么做出来的，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出现正常点的东西，本身就很不正常。
“儿子，你看，妈给你包了肉包子，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眼前，他的母亲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散发出一股子熟悉的香味。
视野再次恍惚，捧着肉包子的母亲变成了皮牙子，手里是那块巴掌大小的野山君，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小嘎豆子，吃了这个，吃了，癔症就好了。”
“彭”
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方正的脑袋上面，是皮牙子，他此刻咧着两个大黄牙，盯着方正，脸色明显有些不悦。
“你真就这么馋？什么都想尝尝？”
魏东亭低头，自己正捧着颜料脑袋，嘴几乎都要伸进去，黑色的颜料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好不容易把五个脑袋挨个儿捧到了红木桌子上，皮牙子变戏法一样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一柄刀子，还是当初的拉皮刀。
“镂皮子对手熟的老师傅来说最简单，新手要十几把刀一起用，师傅我一把刀吃天下都有剩的。”
皮牙子右手翻飞，四方的皮子上迅速出现了一个人形模子，如果不是因为颜色一样的话，简直和就是一个小型的胖子。
“疼…好疼……”
皮子里面，似乎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方正，声音再次从皮子里面传了出来，呻吟声之前是被脑袋的声音盖住了，原来一直都在。
“上色嘞……”
皮牙子拉着长调，五个脑袋围着皮直打转，不一会儿，皮子上面冒出一股子烟雾，烟雾中，胖子提着脑袋从皮子里面走了出来。
“点黄条嘞…敬碑仙诶…左手黄澄真阳色嘞…右手点青画柳山诶…前脚黑陷新坟里…后脚白袍送悲仙嘞…庙前日落烧西山……”
胖子的脑袋哼唱着古怪的调子，从周边环绕着的脑袋上面飞出一条细小的线，正是五种颜料，齐齐落在胖子的脑袋上面，胖子整个人也有了颜色。
桌子上的皮子也一样附着上了各种颜色，不大一会儿，一个小号的“胖子”就躺在了桌子上面，
方正盯着桌面，他刚才看到胖子对他眨眼了……
胖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