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家
“今天跟着师父,一个小旋钮我都没有修好,有点沮丧。”
“师父让我和别人一起去馆里送钟表,路上遇见了段,他说他要开始自己修复一个青铜器了,我什么时候能独立修钟表呢?”
“旋钮修好了,原来是齿轮出了问题!希望接下来的修复也能顺利。”
……
不过十几张薄纸,却将几十年前赵长风的成长和心路宽容地呈现了一角,让他细看。
景盛眼眶湿润,不好表现出伤感,只是闷闷低着头,假装还在看,但其实泪水已经微微模糊了视线,使劲眨了下眼睛,落下几滴大颗眼泪。
他缓过来,抬头展笑。
赵长风也笑,他的身形清瘦,平日里严肃的眼神此时柔和起来,眼角皱纹凸显着岁月的存在感,开口道:“你和我年轻时很像,希望对你有点微末的帮助。”
赵长风马上就要到了退休的年龄,但很大概率还是会返聘工作,他这半生孤寂,父母早已离世,无妻无子,对这世上大多事情都呈淡漠态度,除了钟表。
二人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关于修复,关于钟表,甚至是关于人生。
最后被书房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楚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赵师父,我进来了啊。”
他左手拎着两个保温桶,右手臂弯里挂着一件外套,景盛觉得眼熟,外面的冷风吹到身上时脑子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衣服。
刚才走得急,忘带了。
楚越把保温桶放到了桌子上,说:“这是张阿姨下午捏的猪肉馅饺子,刚出锅我就端过来了。”
右手的外套抓在手里,近距离地递给景盛,用眼神示意了下,什么也没说。
景盛接住,犹豫了两秒还是穿上了。
几人挪步餐厅,楚越又前前后后地帮着倒醋拿碗,赵长风落座后,状似不经意:“那个怀表在茶几上,你自己拿。”
“谢谢赵师父!”
楚越眼睛一亮,飞快地跑去拿了过来,坐在景盛旁边就开始美滋滋地研究。
景盛问他:“楚哥您不吃?”
楚越高兴之余也不忘回答:“我吃过了,小景老师你吃完也看看这怀表,一个英国皇室给我的,说是古董。”
景盛瞧那怀表小巧精致,心里发痒,吃了五六个饺子就放下了筷子,略急地伸手:“楚哥,让我看看。”
楚越一瞥他碗里还剩许多,往旁边不着痕迹地躲了躲,嘴上说:“中午就没吃几口,你慢慢吃,这表又跑不了。”
楚越心满意足地端详了一会儿,见景盛又停下眼巴巴地注视着他手中的怀表,索性送到他手里:“打开看看?”
表盘背面的划痕变暗,镶嵌的钻石熠熠生辉,景盛用手测量着怀表的厚度,单看表面上的标识,制造于英国的伯明翰,他没轻易打开,但知道里面的结构一定不简单。
欣赏了个够,又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景盛才把表还了回去。
赵长风刚吃完饭就吩咐景盛,让他去整理下那沓书好一会儿带走,楚越则留在厨房里刷碗。
楚越在赵长风面前一向乖巧,不得不从。
景盛拿牛皮纸袋把资料放好后,转头就去了厨房看楚越,准备帮忙。
楚越把碗放好,正在洗手,听见景盛的声音,就说:“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家吧。”
擦完手,却奇怪地没看见他的人影,走进客厅,看到他正在跟赵长风告辞。
“楚哥,明天见。”景盛左手拎着纸袋,右手拿着手机冲他晃了晃,轻巧告别道。
楚越跟着送他出去,还没来得及再次张口,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出租车,景盛笑着冲他挥手,很有点狡黠意味地打趣他:“楚哥,喝酒不开车。”
楚越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景盛到家门口后下意识地要摸出口袋里的钥匙,但其中不同的异样感提醒着他今天收到的两件礼物。
进门之后,景盛先把纸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整个人放松地陷入了沙发里,发了两分钟呆之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
景盛慢吞吞地把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摆着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平安扣,碧玉圆润而富有光泽。
但为什么第一眼看上去有点眼熟?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景盛不去纠结。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把盒子合上,连带着另一个一起,在卧室找了个妥当的位置存放起来。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倦怠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脖颈,放下心来准备睡觉。
在段誉青的院子里专门留有楚越的书房和卧室,他决定这晚索性就住在这里,送完人回来没吱声就进了书房。
他实在是忙,刚回来一大堆事务还需要他自己梳理清楚头绪,修复院的工作进度,跟局里面对接一些活动的进度,还有自己刚从国外回来,平城各位该拜见的人也得去挨个打个招呼。
他倚在靠座上,右手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一直倒扣在书桌上的书,看了没两眼,突然想起来外边还挂着一只鸟呢,站起身把鸟笼拎了进来,秋季晚上外边太冷,小鸟估计受不了。
楚越见“珍珠”窝在它的小屋里面,有些心虚地说:“差点忘了你还在外面受冻呢。”
“珍珠”自然给不了他什么回应。
楚越对着小鸟自言自语了两句,就把鸟笼放到了一边,重新坐下,还没等拿起书就见旁边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下。
[珍珠吃东西好可爱]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晚安]
是景盛发给他的。
楚越瞥了眼不远处的鸟笼,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矜持地回复道:[晚安]
心情大好,他拿起书,决心今晚要把剩下的部分读完。
晚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