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仿制

    楚越早饭都没吃，紧赶慢赶，卡着点刷脸进了修复院。

    听见动静，卫文帆手里还拿着用来调色的颜料刷，从屋里探头道：“师兄，来这么巧，刚来就到上班点了。”

    卫文帆损他向来有一套。

    楚越一大早懒得怼他，敷衍道：“时差没倒过来。”

    卫文帆来得早一点，此时正精神着：“回来快小半个月了，还没倒过来呢？”

    楚越“啧”了声，卫文帆见好就收，立马坐回了屋内。

    楚越走进工作室，先是抬头看了眼那尊八方鹿，然后去看卫文帆正在调的色，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又很快抚平，语气平静：“不对。”

    闻言卫文帆也不敢轻举妄动，停止调色，又开始仔细端详面前的青铜器。

    “这颜色不算浅吧？”

    “有点偏了。”

    楚越不废话，直接亲自上手拿了个碗重新调色，有人现场指导，卫文帆看得格外认真。

    仔细观察着颜色细微的不同，卫文帆接过手有耐心地说：“行，我多试几次。”

    楚越点点头，说：“嗯，等调出来了，你直接上色就行。师父今天休息，院长说找我有事儿，我先去他办公室一趟。”

    卫文帆头也没抬，举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

    院长办公室。

    张院长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语重心长地说：“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只有交给你他才放心，你放心大胆地去做。”

    楚越好像还有点没睡醒，低着头也不吭声。

    张院长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不用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装傻道：“上面器重你，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楚越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拨弄着桌子上的君子兰，语气懒懒：“不是我不识抬举，就是我才刚回来什么也不清楚呢，就给我安排这么大活，虽然我还没见过实物，但一年能做好估计也够呛，我这个人选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他抬眼看着院长，没心没肺地露齿笑。

    张院长一脸恨铁不成钢，连成语都用上了：“瞧你妄自菲薄的样子，去英国之前就再三确定要不要去，最后别别扭扭地去了，不也挺好的干了三年吗，这一件仿制就把你吓倒了？”

    楚越坐直了身子，忙“哎”了两声，辩解道：“院长您可别乱造谣啊坏我名声啊，我当时不是犹豫，是有一件儿正好到收尾阶段了我走不开，起飞前一个小时我还在院里呢，这么勤勤恳恳的员工您可要珍惜！”

    张院长在外面威严，此时只剩宽容的无奈，重复他的话：“珍惜，珍惜。”

    楚越笑意盈盈，套近乎：“张伯伯。”

    他认真地提议道：“不然，我师弟呢？”

    张院长听了这话，沉吟半晌，拿起茶杯沉声说：“嗯，局里和青城那边儿都认准你的名声，但文帆论起来手艺也不差，这事儿是我考虑欠妥。”

    喝了一口后他接着补充：“不过，青城这次出土的文物不是小数目，这次局里给咱们院布置的任务确实可以交给文帆，但真正的压轴还得你来。”

    楚越站起身，拿起热水壶弯腰给张院长的茶杯续上水，边倒边说：“听从安排。”

    楚越回去的路上跟卫文帆正好撞见。

    办事效率还挺高，楚越心道。

    “师兄，院长叫我什么事儿啊？”卫文帆明显刚洗过手，但手上还有颜料的痕迹，他有些紧张地问。

    楚越装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卫文帆见他也不知，匆忙告了个别，加快速度前往院长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从办公室出来的卫文帆觉得脑子似乎有点晕乎乎的。

    “真的让我做诶！”

    “师兄，仿制啊，那是要放到青城博物馆的！”

    楚越把手里的錾刀暂且放下，来到桌前看花纹图纸，说：“出息，平时文物展出也没见你有多兴奋。”

    卫文帆靠在窗户边，铿锵有力地说：“不一样，这次是完全我自己做，是件真正属于我的作品！”

    楚越点点头，手指虚点着图纸线条漫不经心地说：“嗯嗯，那你先过来把这件百分之十属于你的作品修好了再说。”

    卫文帆被这句话叫醒，摸摸鼻子，悄么声地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单位里有规定不能开火，也就没有食堂，但每个月会按时发放午餐补贴。每个组的院子里都有间休息室，中午能午休两个小时，吃饭便在这个时间解决。

    景盛自己一个人通常是点外卖应付了事，中午他刚打开外卖软件，门外就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小景老师！”

    景盛对声音很敏感，听出来这人是谁。

    他站起身来向外走笑着迎接并带着一点疑惑地开口道：“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