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手得卢
已有重任在身，看情形方明也无心交谈，姜伟业回了警局。一片嘈杂，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蹲走廊边吃着盒饭，七八个花绿格衫的愣头青和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被录着囗供，看来，姜伟业昨日布下的任务已圆满完成，整顿网吧、桥墩、市场等区域的警员们收获颇丰。
金峰一眼瞄见了姜伟业手里的四个饭盒，开心地招呼:“姜队长！给我们加菜啊？”姜伟业递过去，笑了说:“辛苦了！整了些肉菜！快结束了吧？”扭头瞄了眼他的讯问对象，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衬衫，下着破旧深蓝色牛仔裤，浮肿的眼袋，憔悴的面容，早生的白发，像穷极潦倒的城市贫民，可他左手上却戴着一款让姜伟业觉得眼熟的黑底盘腕表。
金峰回:“马上就好！只差核对笔录签字了！点的小面也快到了，一起吃不？”
姜伟业摆摆手“我吃过了！”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才走两步，突然定住:那是方明第一次接受调查时戴着的手表。因为特别的黑盘镶钻，金色狗牙圈，引人注目地时尚而尊贵，姜伟业专门跑了一趟解放碑，那表居然是全店只有一块的劳力士。服务员超级热情，激情四溢地推荐:“老板啊！这款手表是今年流行新款哦！116233系列！有金有银还有钻，寓意有进有赢还有赚，买了是好彩头啊！您瞧，才标价8万多，比全金的同款便宜了一万多昵！又划算又有面！”要知道，普通人一年工资都没五千！姜伟业也正是基于此番调查，才着手深挖了方明惊人的家庭关系和背景。
回转身，姜伟业严肃地对金峰说:“带他进来！重做笔录！”……
多年之后，姜伟业忆起这历史性的转身时刻，仍无法定义这次命运转折的方向是向好还是向坏。自此，全队长达一个半月均未回过家，从抓捕到中年衰男的网吧溯源，追踪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赌场兼贩毒吸毒淫乱场所，已经就快要触及禁毒大队的管辖范围了！姜伟业决定适时收网，经分管常务副局郭局长的审签同意，深夜实施抓捕。整个刑侦支队荷枪实弹，兴奋紧张而斗志昂扬！姜伟业期盼着衣不解带彻夜奋战的便衣侦查大队队员们能籍此一战成名，立功受奖！待尘埃落定，姜伟业定重返西政，深挖细查！
悄无声息地靠近，昨日门庭若市的ktv娱乐城黑灯瞎火关门闭户，一纸行政处罚决定书贴在门上，“停业整顿6个月”的决定破灭了所有的激情燃烧……
郭局眯着眼，半抬了头望向怒发冲冠的姜伟业:“镇定！你忘记上任前的秘密谈话了吗？”突厉声命令:“给我坐下！”
姜伟业心惊:郭局也是？呼了口气:“是！”挺直了身板端坐。
压低了声音，郭局道:“王局下的命令！关键，是……”郭局眼神有一丝犹豫，顿了一下，再次压低音量,“文老二！你摸到的不是大鱼，而是鲸尾！这背后，是文老二的弟媳！上面，本是查涉黑保护伞王局和市禁毒大队陈队，怎料扯出了更大的黑势力保护伞，文老二！”
姜伟业屁股坐不住了，整个人紧张地前倾，脸一路红浸到脖子根，欲言而又止！“文老二”可是全国有名的警界楷模，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我操！事情，搞大了！
满脸正气，眼露精光的郭局突被口水呛到，一阵猛咳，灌了大半杯冷茶，缓缓地说:“不能打草惊蛇！蛰伏！还得卑躬屈膝！赶紧复印所有材料，转到稳妥的地方！明早，案卷将移交禁毒支队！金峰是我们的人！特警出身！只能让他一人经手！”
姜伟业心中波浪滔天，脸上潮红褪尽，卡白如纸，直身肃立，右手敬礼:“是！”
郭局站起身，双手牵握了姜伟业的左手，沉声说:“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任务极其险重！做好精神准备！做细统筹规划！除金峰外，所有队员只能单线分配单项任务！严格保密！谨防祸从口出！不要轻易相信下属，同事甚至上级领导！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姜伟业这次是真的激情澎湃了！如果文局真的有问题，牵扯的肯定是上百的公安干部！侦查将会面临极端的困难，极度的阻碍。姜伟业也有家国情怀，懂得大局为重，315案件只有暂时放一下了！(他怎么会料到，这一放，竟一直搁置到撂倒文强的2009年）……
姜伟业离开西政的第二天，女生宿舍楼的宿管阿姨家有急事，提了辞职请求，第三天就与新任刘姨进行了交接。叶轻眉请了两天病假，在头痛呕吐与餐饮混睡间冥思苦想，仍然无解！勉強撑起来决定出去散步放空一下，却见一慈眉善目的白胖妇人在门卫室门囗笑了向她招手:“叶轻眉！过来一下！”虽然听说昨日两个阿姨进行了工作交接，叶轻眉还是惊讶于她竟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姓名，看来，她的“故事”真广为流传了！
叶轻眉苦笑了一下，有礼貌地招呼:“您好！刘姨！”
“快进来快进来！你可算是好些了！少爷让我给你传个话，别为难！不见就是！我也不知啥意思！这是他托我给你的药！瞧这粉紫金星的包装，我开始还以为是送你的首饰昵！啧啧啧……瞧少爷这心性！对了，他说是止痛的必理通和解压的百忧解，必理通在其他止痛药无效时才服用，百忧解一定要按最低剂量服用！两样药都是找人从香港买的，怕有啥副作用！你先吃吃看，有用就告诉我，我再跟少爷说！快拿着呀！”没想到刘姨竟是个语速极快的人，叶轻眉几次三番想问点啥，愣没插进去，待听到这儿，确是没有问的必要了！
端端儿地伸了两手把一个超级少女心的袋子接了过来，只来得及说一句:“谢谢！”就听得刘姨开心地叨叨起来:“唉呀！你可真像画上走下来的名门闺秀，又俊俏又懂礼貌，怨不得少爷这么费心昵！夫人看了也肯定欢喜得很！”
有那么一瞬间，叶轻眉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了时光隧道回到民国时期，什么年代了啊，还有少爷，夫人的称呼！叶轻眉也第一回因为别人的夸赞绯红了脸:“那，刘姨，我下去了！”万分尴尬。
回转身，想起方明的话，豁然开朗，心生佩服；更咋舌于他更换宿管的心机与手腕！可惜了！这样的人竟与蛇蝎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