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胎梅骨
“我眉姐啊,是真有手腕!追艾久一个多月就拿下,才百日呢,就玩腻了,立马傍上了小叔子,让兄弟俩搞得跟仇人似的,还都护着她。连带我们方明在两兄弟前这个费劲儿调停还不说,还让我帮艾久各种传话。我传啥呀?我眉姐和熊英天天都粘到一块去了,能回心转意吗?要不说这三兄弟傻逼呢!被玩儿得团团转啊!”
叶轻眉在走廊上听着安静的话,不禁起了一个冷笑,隧带了笑意推开了寝室虚掩的门,热情地跟安静打招呼:“安静!快来看,熊英带的家乡特产!我都吃不惯,你瞧瞧,有没有合你口味的……”
不知何时,叶轻眉对安静已失了怜悯与喜爱,生了防备与做作。没有割席断交,一直虚以委蛇,是因为叶轻眉听见了毒蛇的“嘶嘶”声,也偶尔看见过黑暗处露出的毒牙。既然已与蛇为伍,便不敢轻易打草惊蛇,恐被深咬要害,何况同处一室,她也无处逃离。
“呀!眉姐!你看你,啥都只想着我!连男朋友送的东西都舍得,我好感动!爱你哟!”安静过来亲热地抱了抱叶轻眉,接过了包,往外一样一样拿,嘴里不停,“我还以为你见色忘友呢!哈哈!不过,你也得顾顾室友啊!你啊你啊!就像个不懂人情事故的小孩子。上次李凤鸣带了特产可是每个人都有份哦。”
叶轻眉无心恋战,只说了一句:“大家都分了吧。”遂去洗漱。
走廊尽头的洗衣房现在空无一人,叶轻眉舒了一口气,突然地,脑中闪过几个片断,去年校庆排练,叶轻眉原本与安静都属于走模特秀的,因为瞧不上衣着品位,又不愿在人前搔首弄姿,叶轻眉与负责组织编排的方明起了口角,当时无意瞥见了张队看向安静的淫邪与不断起伏的喉结;叶轻眉最后被安排成迎宾礼仪,张队假借纠正姿势,两手捏着叶轻眉的肩膀,却用无名指和小指在她肩胛处一阵摩挲,眼睛往下直盯了她的胸部,猥琐不堪;上学期末,宿舍楼梯口听闻一阵阵惊呼,张队居然从楼上奔下,冲着准备往上走的叶轻眉一阵狂吠:“你个p瓜婆娘!莫得事去吃屎!哪个喊你满嘴嚼蛆!你个p破鞋还敢说老子道德败坏!老子的婆娘耍脱了,就不只日你了,还要日你祖宗十八代!……”叶轻眉震惊与惘然间,安静也慌张从楼上奔下,拼命拉了张队走,嘴里劝慰着“不是,张队!你误会了,我没说是我们眉姐啊!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咱们慢慢说……”;事后,安静解释说是张队未婚妻来,听了闲言,说张队有作风问题,玩弄了好几个女大学生,要退亲,张队误以为是叶轻眉使的坏……叶轻眉一阵如吃了死苍蝇的恶心,打了个干呕。
“哟!你该不是怀孕了吧?!”只听着安静大声地叫唤,已站在洗衣房门口了,还偏了头对着走廊喊,“呵呵呵!眉姐,开个玩笑啦!咋个还变脸了呢!”
叶轻眉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带了厌恶:“辣子鸡吃多了!太辣又太胀了!胃难受死了!听不来这种冷笑话!”
安静上前作关怀状,“看你,又发小姐脾气了,我看看……”,就欲上手。叶轻眉当没看见,弯腰拿杯漱口,刚好躲过,含混地说“这会儿没事了”,举了拿牙刷的手摆了摆。这几月,安静各种窥探,害叶轻眉按往月例假期日日踩点去“更换”卫生巾,做够了戏。今日更觉命运多舛、四面楚歌,果然老妈说的对,“谨慎交友”“宁缺勿滥”!
一放蚊帐,暂时有了自己的一隅之地,叶轻眉终于放松下来,抚了肚子,各种纠结:想起胎儿一直体恤自己,从无不适反应,心有万般不舍;可想像孩儿落地时顶了淫荡的一双眼睛,又不禁打了个寒颤;细细反刍熊英的陈述,即便被拍照勒索,他也万不该助纣为虐,用一个罪恶掩盖另一个罪恶,何况自己是弄错了人诱惑在先,事后如求饶于己,自可免了牢狱之灾,也不至于有如今之事,不禁对熊英生了怨恨,也方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是在对艾久切齿痛恨;更为可恨的事,细想来,艾久又有什么错呢,求爱的是自己,跑路的是自己,醉酒的是自己,诱惑熊英的是自己,劈腿兄弟伤害艾久的更是自己,自己有什么脸去怨怼别人,更是痛悔不已;艾久本来内向与高傲,自分手后,足足十五天每日在宿舍喇叭里喊“轻眉!轻眉!求你,见见我吧!”,之后每夜在操场独自狂奔,心伤得透透的,也是因了自己的决绝和始乱终弃……竟是彻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熊英仍按时等在楼外,如常上课、吃饭、晚自习、遛爱,两人如丧考妣,又各怀心思,只是默默无言行事。如是捱到了3月11日,下了周五的晚自习,校园里散着步,熊英嘶哑着嗓子轻声说:“就是后天,我们去解决了他吧。就在杨公桥,有家私人诊所……上周末,我交了钱,预约好了……我打听了,不是很痛。你别怕,我会……”
“好!”像是正等着他安排似的,叶轻眉不待熊英说完,故作轻松,“我不怕!也不怕痛!”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熊英本说得艰难,一头的汗水,这会儿全汪眼睛里去了,一路路往下淌。叶轻眉主动牵了熊英的手,像那天一样,紧紧捏了捏。
“熊英!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