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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桑榆,小女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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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觉得昨夜事有蹊跷,想听臣亲口说明昨夜的始末。

    可臣,戴罪之身,太子殿下为避嫌,只能避开众人,单独来找臣问明白事情原委。

    于是,臣将昨夜发生的事,细细与太子殿下讲明。

    殿下听完后,说,此事,可能与昨夜那两个带臣和桑小姐入云台殿的使女有关。臣昨夜,一见到梨儿姑姑,便觉头晕难忍,任由她带着臣去了房间内,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才知道原来并不在自己本该歇息的房间。更奇怪的是,臣对昨夜之事只有很少的、零碎记忆,臣从前也醉过酒,可从来不像昨夜,竟连发生了什么也记不住。

    然后,太子殿下说,他会去查问那两个使女,叫臣等消息。

    然后,臣就睡去了,再醒来,,便是方才,臣这才知道,太子殿下竟遭人暗算。”

    “太子对你,倒是不一般呐。”

    “臣不敢。

    太子对臣,是惜才之心。

    臣对太子,亦赤心以报!”

    “好一个赤心以报。

    如今,太子因你身受重伤,你,如何报?”

    主子这么说,就是让你表忠心。

    于是我们冯少玉俊杰果断熟练的又跪下了:

    “求陛下示下!

    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朕问你,你既怀疑是有人暗害于你,想必心中定是有人选。

    你告诉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竟企图置你于死地?”

    “回陛下,昨夜,太子也如此问臣。

    臣,,,愚钝。昨夜苦思冥想,也想不到我父子二人究竟是何事惹下祸端,竟遭歹人暗算至此。”

    “哼。想不出,便是没有。

    你冯少玉分明是酒后失德!昨夜见到桑小姐如花美眷见色起意,自己跑到人家房间里去的!如今,还想谎言强辩是有人加害于你?

    冯少玉,你可知罪?”

    “臣,,,”冯少玉顿住,良久,后闭上双眼:“知罪。”

    “好,也算有担当。

    我大梁以法治国,更应正身率下。

    依律,你与桑榆,都该严惩!”

    “陛下!”

    “陛下!”

    两声陛下,颤颤抖抖、期期艾艾,是出自两位老父亲之口。

    梁王挥挥手,闭目不言。他们只能闭嘴。

    其实梁帝这个时候,是打定主意,要处置冯少玉了。

    他已经知道是穆寻南作恶,原本打算告诉他们。可刚刚知道这冯少玉居然有本事让太子对他偏心至此,他就改变主意了。

    太子半夜私会朝臣,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他正名,这等程度的私交,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该、也不允许拥有的。

    惜才之心可以有,但重要到足以动摇一个至尊君王的决策,或许将来还会危及江山社稷,就绝不能留。

    臣子可以有很多,君王却只能有一个。

    梁帝要的,是牢牢抓在手中的、无可撼动的专权。

    是以,廷尉也好、将军也罢,他会扫平一切障碍。

    “你们两个,也是朝中老人了。以身作则,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陛下。犬子酒后无状,但臣敢以性命担保,冯少玉绝不会行奸佞之举!。

    昨日之事疑点诸多,还没有查清楚啊。臣恳请陛下,将那两个使女细细审问,是否当真有人、背后暗算少玉。

    恳请陛下恩准!”

    就刚刚冯少玉的证词,那两个使女确实应该好好审问。梁帝一时怒火攻心只想处置了冯少玉这个祸害,故意不提。

    冯石昨夜其实是个糙汉子、也并不作多想,只当梁王生气忘了,于是出言提醒。

    但位及一品的骠骑将军既然这么说了,梁帝便不能轻易惩处。

    但他,断不会轻易放过冯少玉。

    “冯石,若是有人暗害,那朕方才问他究竟是谁,为何不答?

    那两个使女,朕自会让诏狱审理。若真有内情,必还你二人清白。

    可你们二人,昨夜私会已成事实。这桩事,不管昨夜之事是谁之过,都无可转圜,现下,又该如何处理?”

    “回陛下。

    此事应臣而起,全在臣一人之过。臣愿自请卸职、降为庶民,以惩几过。”

    然后,他又转过身面对桑榆附身一拜,

    “若,桑小姐不嫌弃,臣,愿以余生、精诚以待,补臣昨日之过。”

    处置一个人,不止一种方式。冯少玉杀不掉,但他们家的荣耀必须得卸掉。将军与丞相结亲,此等权势没有哪个君王能够允许。先顺水推舟成了这门婚事表面上帮他们隐下丑事,但只要有了这个把柄,处置冯家便是信手拈来。只要梁帝隐瞒使女口供并手握把柄、明面上大可以慢慢处置架空他二人,冯家父子怕今夜之事公之于众会受刑罚毁名誉,自然逆来顺受不敢辩驳。

    “嗯。还算个有担当的男儿。

    丞相,你意下如何。”

    “回陛下。

    臣此一生,无他奢求,只愿小女觅得良婿、一世无忧。

    如今,,,愿请陛下旨意,若他冯少玉对榆儿不像今日所说,有所亏待,必叫他再受今日之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好,朕便全了你这份爱女之心。

    那,冯石你,可有异议?”

    “陛下,犬子为男儿,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当负起责任。

    臣对这桩婚事,绝无异议。”

    “既如此,朕今日便下旨,结你两家姻,,,”

    “陛下。臣女斗胆,请陛下听臣女一言。”

    大堂之下,谁都没想到的桑榆,开口了。

    梁帝被打断、略有不悦,但还是开口问道:“桑榆,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臣女,,不愿嫁。”

    “什么?!”

    殿中五人,无一不瞠目结舌。这女子,清白已毁,还能结亲、已经是最好的命了,居然,,居然还不愿意?

    老父亲首先沉不住气了:“榆儿,莫说傻话!听爹的,不会错。你莫怕,爹绝不会让他欺负了你去!”

    但桑榆还是没松口:“爹,,,我没怕。我,确实不愿。”

    梁帝:“你若不愿意嫁给他,你说,这事如何解决?”

    “臣女,愿入佛寺,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你,,你说什么傻话!谁要你削发为尼孤独一生了?”丞相快要急死了,“陛下,小女无知,陛下千万不要把她一时气话当真啊。”

    冯石也跟着劝:“桑,桑小姐啊。你莫怕,我们冯家绝不会亏待你的!昨日之事于你毫无关系,要错也是,冯少玉这个孽障、或是暗算我们那人的错。。。

    我们冯家能的桑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做媳妇,是犬子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陛下定能查明昨日的真相,还你、和我儿清白!桑小姐,切莫意气用事啊。”

    冯少玉也开口劝慰:“桑小姐,昨日之事,全在我一人之过,万般阴差阳错,牵连桑小姐已是无奈至极。但此番弥补,是我拳拳之心精诚万分,绝无轻慢小姐之意。望桑小姐,三思。”

    桑榆一一听完,而后跪地行了个大礼,才开口说道:

    “陛下。冯将军、冯校尉、爹。

    桑榆不才,得父亲启蒙、先生教诲,生养于丞相之家,有幸读得许多书、逢识许多人、经过许多事。

    婚姻大事,本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礼方成。

    今日婚许,若是依媒循礼、无愧无作,桑榆自当谨遵古训、奉礼而成,绝无二话。

    可,,这本就是一场糊涂官司啊,,,不论是否有人恶意为之,都实非两家之本愿。处其中人,无一不是随势而动、权衡而为,是否有半点心甘情愿?若是将这一场糊涂官司、再判成糊涂婚约,实在更是无可奈何之下、、、迫不得已之举。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本应出新醅而缔美姻,结两家之好、和鸿案之喜。

    可这一场,,,却是万般无奈下的利弊权衡,无一人可喜、亦无一人可贺。

    桑榆愚见。匹俦之约,非同心两家结、不可誓也。

    榆,小女子尔,出嫁从夫。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可也愿求一心人、白首两不疑。

    昨日之事,是天公造物弄人,将你我覆载其中无可避退罢了。桑榆心无怨恨、冯校尉亦不必挂怀。

    然事已出,恼悔怨恨都是无用。

    蒙陛下隆恩,愿为臣女求一解法,臣女感怀圣德、感激涕零。

    斗胆,再求一恩典,以解今日之困。

    冯校尉、大丈夫尔,愿担今日之罪责;冯将军,亦不是推诿卸责之辈,戎马一生之功名,也愿尽付。臣女实在佩服。

    臣女不才,无功无名,却也愿自解己身之困。

    古语有云:味无味处求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宁作我,岂其卿。

    桑榆不才,愿效其行。

    清白本昭昭,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臣女无才凡夫,惟此心清白。我佛慈悲应不弃,愿以此身参。

    桑榆,蒙父亲教养;感皇恩浩荡。

    为女,臣女遵女德,守纲常,不曾越雷池半步;

    为子,臣女谨怀父恩,护我桑氏门楣、不可欺;

    为人,,,,,”

    桑榆立起身,再拜:

    “桑榆愿了红尘、去俗愿。于山水松竹间寄此身,不染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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